北风那个吹/梁永胜
文/梁永胜
北风那个吹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城乡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清晨五点半钟,悦耳的“北风那个吹”铃声把我从梦中叫醒,赶紧起床,要在六点钟前赶到法院,抢在被执行人在出门之前逮个正着。
门一开,眼前是一场大雪,虽然已经停了,天上还不断飘着细絮,来不及欣赏大自然赐给的美景,骑上摩托车,顶着呼啸的北风,埋头往法院赶。
马路上雪被来往的车辆压成厚厚的冰,虽然行人稀少,但光溜溜的冰道让人心寒。刹车一踩,就是一个跟头,一摔就是十几米,两个跟头一跌,终于掌握了巧门,一是不能踩刹车,要溜着走,二是转弯处身体不能歪,速度要慢,三是要在雪上开,反而不滑。
跌跌跄跄的赶到法院,迎来是一阵嘻笑声,“庭长,你倒有点像林海雪源中的小炉匠”,“拣到不少元宝吧,带我们大伙分分好过年”。十指冻的麻木无知觉,反光镜离了家,脸与地面亲了一下留下了痕迹,一派狼狈像。
赶紧分工,今天要找四个被执行人,全在一个老城区的居民点,共乘一辆面包车,到时分两组行动。
可能是天公作美,运气较好,不一会儿,把三个被执行人从热被窝中请上车。大家正静候另一组的佳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吵骂声,打破整个小区清晨的寂静,显得那么刺耳。
赶紧跳下车去支援,只见一女士正对法官泼口大骂,不堪入耳,无论法官怎么解释都没用。原来申请人是安徽一卖山货的老人,货给了被告,被告就无踪影,现正等钱回家过年,可是眼前雪白一片。居民区清一色的筒子楼,把门指认错了,我连忙上楼打招呼,赔不是,也难消这女士的被窝气。
大家带着一股怨气,又赶紧到后面一幢楼,把第四个被执行人请到。这时雪花又飘了起来。望着四个冻得哆嗦的被执行人,真想解个恨,为了你们,大清早被人家骂了一通,可是我们毕竟是法官呀!
回到法院后不久,四被执行人纷纷打电话给家人,因为他们都不希望在看守所里过年。安徽老人拿到久违的货款,连声致谢,赶车回家过年去了。正当大家分享着申请人的喜悦时,举报电话已打进法院,状告法官清晨扰民,大家争去理会,被我拦下。
年终大会,纪监通报,查证群众举报属实一次,大伙们把委屈的泪水流在了心中。人家举报的对呀!如果换成你,大冷天,清大老早的从热被窝中爬起,要过年了,门一开站着警察、法官是什么滋味,能不火冒三丈吗?我们又怎么能抱怨一个外乡的老人呢? 自认了吧,今后多注意些,谁叫我们是执行法官。
每年,当北风哪个吹的时候,清晨的雪地上仍然会留下我们执行法官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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