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 摩擦力与截力
斯技旁门甚多，虽势有区别，概不外“壮欺弱”、“慢让快”耳，有力打无力，手慢让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关学力（5）而有也。察四两拨千斤之句，显非力胜！观耄耋御众之形，快何能为？
立如枰（6）凖（7），活似车轮，偏沈（8）则随，双重则滞。每见数年纯功不能运化者，率皆自为人制，双重之病未悟耳。欲避此病，须知阴阳，粘即是走，走即是粘，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方为懂劲。懂劲后愈练愈精，默识揣摩，渐至从心所欲。
本是舍已从人，多误舍近求远，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学者不可不详辨焉！是为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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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美太极
在练习不丢不顶沾连粘随时，运用较多的是摩擦力和截力这两种力。
一、运用摩擦力
推手双方手臂缠绕在一块，手臂的位置或在上或在下或在外或在内。在不允许用手指抓握的情况下，彼此手臂要产生牵、引、推、拉之力，需要通过摩擦力的作用。摩擦力的大小与正压力成正比，为此，在上的要往下压，在下的要往上抬，在外的要往里合，在内的要往外撑，两相向之力互相挤压形成必要的压力。这样，形成摩擦力的第一个条件有了。如果仅止于此，那么，这就象汽车停在平直的路面上一样，只有压力没有摩擦力，车子走不了，动不了。前送后拉左旋右转动起来，摩擦力就形成了。有了摩擦力自然就产生了牵、引、推、拉等作用，于是，双方配合就演练出丝丝入扣的不丢不顶沾连粘随来，就演练出杠杆、力偶、力矩等作用来。
二、运用截力
截力是在摩擦力的基础上精进的结果。有种表演叫做“喉断银枪”。两位表演者把枪尖顶在各自的喉咙上，喉咙作劲，把枪杆从中段顶断。在整个表演过程中，先是两位同时用劲把枪杆顶弯，然后再使枪杆更弯，直至折断。枪杆在由直逐渐转曲的过程中，双方的顶力都汇聚到枪杆的中段，最后枪杆承受不了两相向之力的折叠应声折断。在推手，两相向之力互相挤压形成必要的对抗后，不去发挥牵、引、推、拉等作用，而是通过抵顶，把对方手臂的某一关节顶得吃不住。举一个最简单最明显的例子。对方的手掌贴在我胸部朝我推来，我胸部抵紧贴实对方的手掌，然后胸部作劲直顶其手指，这个时候，对方手指朝我胸部的推力，我胸部朝对方手指的顶力汇聚到对方的手腕关节，手腕吃不住两相向之力的对挫，会松腕倒地自保。这就是截力作用。在推手过程中，可以把两相向之力汇聚到对方的或腕或肘或肩关节，只有汇聚到关节才可能产生折叠效果。作为练习，当截力产生作用后，对方的某一关节感到十分吃力难以承受时，我方要努力维持对方这个关节吃力难熬的状态。对方不要逃避，要忍受这个刺激，借这个机会把关节练得坚韧起来。相向之力汇聚之前，先轻，用意不用力的虚虚笼住，时机成熟，突然发力抵紧顶牢使不得动。“喉断银枪”表演时，先是双方配合把枪杆虚虚顶住，然后，双方喉咙突然同时作劲，把劲汇聚到枪杆的中段并使其弯曲。这两个过程相似。在使枪杆变得更弯曲直至折断的过程中，是不能用硬力蛮力的，用的是柔柔的有听劲的惰性力。推手也如此，我力迎着对方的力错开一个小小的角度把某关节折叠起来后，不用硬力蛮力，用柔柔的有听劲的惰性力。截力是两力相向，但起到的效果却可以是“吞吸”。“人一挨我，我不动彼丝毫，趋势而入，接定彼劲，彼自跌出。如自己有不得力处，便是双重未化……”李亦畬的这段话是《四字密诀》的直白诠释，是吞吸技术的具体表述。人力过来，“不动彼丝毫”，不加导引，不运用摩擦力，而是迎上顶上“接定彼劲，彼自跌出”。从“彼自跌出”四字可清楚看出，对方是自己出力把自己挤拱出来的。从“如自己有不得力处，便是双重未化……”看到，如果迎堵不好，技术不过关，就会从假顶变为真顶。迎上接定彼劲有讲究。人家手过来，我手极其绵软地迎伸，抵紧顶实，然后随来力让彼推着走。走动中不动声色地折叠彼某关节，合力将彼身体从该关节挤抛出来。截力是迎向对方，是“敷”是“盖”是“对”，起到的效果却是对方身体被吸过来，是“吞”，人被挤抛的方向与我施加的力的方向相反，有点神奇。截力时用些力，能让人全身力涌冲上来，受到合力成倍放大，在某关节处“溃决”，这是太极拳术高级的借力打人技术。把人发出是一种功夫，擎起彼身，彼自跌出，是另一种功夫。前一种功夫需具大力，后一种功夫耄耆也可为之。杨澄甫与一大力蛮汉试技，杨师出一掤手，蛮汉猛一使力当即跪倒，此即吞吸所为。武禹襄的《四字密诀》，杨澄甫的“只进不退”，都是吞吸功夫的写照。截堵时，自觉自然不勉强，有时臂重之力或重心移动凭体重力即可。如太勉强、吃力，那就是从假顶变成真顶，“双重未化也”。避免对顶就要给对方的所有来力以出路，不能堵死推不动，不能叫对方停止用力。
吞吸，乃欲擒故纵之法。在彼力头上堵一堵顶一顶是必要的刺激和调动，引出彼力。堵顶好似砒霜，有剧毒也是良药，全在怎么用，在尺度掌握。如果两力相抵后不能造成彼身体的某个关节疲软弯曲，那就是犯了“顶”的毛病了。
三、两者之区别
有些人以太极拳推手中的堵顶为大忌，以引化为追求，其实并非全然。引化是在对方原有运动趋势的基础上顺势导引，主要是摩擦力的作用，导引的操作是个不能过快也不能过慢，加力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说，引化是个缺乏主动性的操作。还有一个问题，既使引化成功，被引者落空失势，落空后，双方的劲力往往由于被引者的失势而彼此断开不再有实质性的粘随，对失势者的进一步彻底制服几乎全靠引化者的力气，借力有限。这与太极拳技击术中的高级技术“借力打力”有相当的距离。行驶中的车子，顺势给它一个推力，车速加快，给一个阻力，车速减慢，前轮急刹，倾刻翻车。推手中运用摩擦力顺势导引，就如同给正在行驶的车子一个推力，车速加快一样，被导引者往往快速前冲几步常仍安然。倘若运用截力迎头堵顶一下，打击效果就不同了，有点象前轮急刹翻车的情形了。
运用摩擦力和运用截力的主要区别还有：利用力偶原理迫使对手旋转失势，这是整体作用影响整体。折人手指，全体受制，这是局部作用影响整体。运用摩擦力是整体作用影响整体，运用截力是局部作用影响整体；运用摩擦力往往需要两手配合，走大弧线，运用截力往往是单手切入。散手时，摩擦力的作用有限，甚至没有机会。截力由于是单手可为，由于是打点打局部，机会多多；用力偏硬者容易被摩擦力所制，用力偏软者容易被截力所制；顺着力的方向跌出，是摩擦力起作用，身体从某关节被挤出，是截力起作用；运用截力是在运用摩擦力的基础上精进的结果，更加的直截了当。
《四字秘诀》就是截力的真实写照：“敷：敷者，运气于己身，敷布彼劲之上，使不得动也。盖：盖者，以气盖彼来处。对：对者，以气对彼来处，认定准头去也。吞：吞者，以气全吞而入于化也。此四字无形无声，非懂劲后，练到极精境地者不能知。”敷：面大，是全局，全过程，是控制，是虚虚笼住。盖：在对手力将发未发之际，封堵在某个关节中不让发出。对：对手力已发出，不让得逞，把彼之劲力截断在前行途中，封堵在某个关节中。吞：相向之合力作用在该关节后，身体从该关节跌出。
图1是典型的截力技术应用。施技者（着深色衣服）与对方（着浅色衣服）两力相抵相顶，对方肘、肩关节乃至全身被串僵串硬，持续施力，对方整个身体会以肩关节为前导，向前上冲出。
原文发表《中华武术》2009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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