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课堂:《 召南·行露》/ 解析:闻天语 / 薛红诵读(第1570期)

天语说:

《诗经》所展现的一幕幕画卷,很多内容都可以给出不同的解读,正是这种多义性,赋予了《诗经》旺盛的生命力和广阔的包容性,使其能做到常解常新、仁智共见妙处。当然《诗经》的妙处还在于:它通常只给出一个典型的场景或片段,由读者依靠自己的经验和喜好来推演出因果、事件、故事,最终形成一段动态的记述,每个人在品读《诗经》时,都能读出属于自己的那份情感。

对于《行露》一诗,毛传言:“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

《韩诗外传》卷一:“传曰:夫行露之人许嫁矣,然而未往也。见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贞理,守死不往,君子以为得妇道之宜,故举而传之,扬而歌之,以绝无道之求,防污道之行乎。诗曰:虽速我讼,亦不尔从。”

赏析:闻天语

 诵读:薛  红
大家好,今天我们继续在《诗经》的海洋中徜徉,在氤氲的千年的书香里,走进那个遥远的年代,品味千年前人们的情感。
对于《行露》一诗,毛传言:“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
《韩诗外传》卷一:“传曰:夫行露之人许嫁矣,然而未往也。见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贞理,守死不往,君子以为得妇道之宜,故举而传之,扬而歌之,以绝无道之求,防污道之行乎。诗曰:虽速我讼,亦不尔从。”
《传》曰:'正其本,则万物理。失之豪厘,差之千里。’是以本立而道生,源治而流清。故嫁娶者,所以传重承业,继续先祖,为宗庙主也。夫家轻礼违制,不可以行。”遂不肯往。夫家讼之于理,致之于狱。女终以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持义,必死不往,而作诗曰:“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言夫家之礼不备足也。君子以为得妇道之仪,故举而扬之,传而法之,以绝无礼之求,防淫欲之行焉。又曰:“虽速我讼,亦不女从。”此之谓也。”
郑笺:“厌浥然湿,道中始有露,谓二月中嫁取时也。言我岂不知当早夜成昏礼与?谓道中之露大多,故不行耳。今彊暴之男,以此多露之时,礼不足而彊来,不度时之可否,故云然。
原文:
召南·行露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
谓行多露。谁谓雀无角?
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
何以速我狱?
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谁谓鼠无牙?
何以穿我墉?
谁谓女无家?
何以速我讼?

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注释:

⑴行(háng)露:道路上的露水。行,道路。

⑵厌浥(yāyì):水盛多,潮湿的样子。

⑶夙(sù)夜:早夜。指起得早赶路。

⑷谓:可能是"畏"之假借,意指害怕行道多露,与下文的"谁谓"的"谓"意不同;一说奈何,即无奈。

⑸角(jiǎo):“角”的本义其实就是猎获物头上的骨质突出部分,鸟类头骨上的突出部分就是喙,故鸟喙也可称“角”。

⑹穿:穿破,穿透。

⑺女:同汝,你。

⑻速:“遬”即“速”字异体,逼迫的意思。狱:诉讼,官司。

⑼室家:'家’、'室’是他们财产和权力的代称,因而谁拥有的'家’、'室’越多,谁的财产和权力也就越大。

⑽牙:粗壮的牙齿。

⑾墉(yōng):墙。

⑿讼(sòng):诉讼。

⒀女:通“汝”你。女(rǔ)从:听从你。

译文

道路上的露水湿漉漉,

难道不想起早赶路?

只怕露水太浓路难行。

谁说麻雀没有嘴?

怎么啄穿我房屋?

谁说你没有权势,

没有权势你凭什么把我送进监狱?

即使你把我送进监狱,

但是你的权势是不足以使我慑服的。

谁说老鼠没牙齿?

怎么打通我墙壁?

谁说你没有权势,

没有权势你凭什么我逼上公堂、投入讼狱?

即使你让我吃官司,

但是你的权势是不足以使我屈服的。

天语赏析:

这首诗表现了某个卿大夫级的奴隶主贵族仗势欺人,扩张自身家室建筑而私自役使公臣顺从他,然而诗中的'我’却不肯就范,不畏权势,面对着监狱、公堂也绝不屈服。虽不屈服,但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担心自己很可能被判败诉的忧虑和无奈。全诗三章,从全文看,意境不贯通,可能由于流传时有所缺失。

首章诗人以行露起兴,诗人写道:“厌浥行露”交代写诗背景在这样一个秋深露重的时节。诗人起早赶路。起调气韵悲慨,使全诗笼覃在一种阴郁压抑的氛围中,暗示诗人所处的环境极其险恶,抗争的过程也将相当曲折漫长,次二句“岂不夙夜?谓行多露”,难道不想起早赶路?只怕露浓难行路。"夙夜",即天将明未明之时,去野外赶路,那时天气寒冷,露凉,容易被打湿衣衫和鞋裤。一语从关,同样的道理,生在这个黑暗的世道,险恶丛生,稍不留意,就会遭到恶人的欺凌,正如自己正在面临的处境。文笔稍曲,诗意转深,婉转道出诗人的心中的忧虑,又表现出他的意志坚定,勇于面对一切困难。即使路再难行也要去啊。

二章用比兴方法说明,“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说麻雀没有嘴?怎么啄穿我房屋?雀靠'角’(喙)穿我的屋,那么角有可能就是一种可资利用和倚仗的东西。“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我认为《行露》里的'家’正是'有国有家者’里的那个'家’,引伸作'权势’之解。我们如果从产生这首诗的历史背景以及诗本身的前后文义来看,这里的'家’、'室’两字似应分别解作'卿大夫之采邑’和'家资’较为确切.谁说你没有权势,没有权势你凭什么把我送进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即使你把我送进监狱,但是你的权势是不足以使我慑服的。在西周、春秋之间的贵族当中,各国卿、大夫是一个比较适要的阶层。他们世袭着卿、大夫的等级地位,以及封土和采邑,世世代代担任着各种重要的官职,揀纵着国家的兵权和政权。他们在自己的封土内,筑城邑,立宗庙,设军队,而他们的以宗族组织为基础的统治机构,则称为'宗’、'家’、'室’等。由于'家’、'室’是他们财产和权力的代称,因而谁拥有的'家’、'室’越多,谁的财产和权力也就越大。

因此在春秋时期,大夫级的奴隶主之间互相斯杀火并,史书上就以'乱家’、'兼室’、'分室’等字眼去形容。这才符合《诗经》所习用的比、兴手法的要求,这样整首诗也才能顺理成章,文义连贯。

第三章“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说老鼠没牙齿?怎么打通我墙壁?这里的“牙”一样也是可资利用和倚仗的东西。鼠靠'牙’穿我的墙,“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谁说你没有权势,没有权势你凭什么将我逼上公堂、投入讼狱?而'女’(汝)则靠'家’将我逼上公堂、投入讼狱。“虽速我讼,亦不女从!”即使你让我吃官司,但是你的权势是不足以使我屈服的。句式复沓以重言之,使得感染力和说服力进一步加强。全诗风骨遒劲,格调高昂,从中我们不难体会到诗人为捍卫自己的利益和权利所表现出来的不畏强暴的抗争精神。表现了一个大夫级的奴隶主贵族仗势欺人,逼迫人家顺从他,然而诗中的'我’却不肯就范,不畏权势,面对着监狱、公堂也绝不屈服。”从而使整个作品文从字顺,条理清晰。

这首诗的主旨,从古至今,聚讼纷纭。

《毛诗序》联系《甘棠》而理解为召伯之时,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而《韩诗外传》、《列女传·贞顺篇》却认为是申女许嫁之后,夫礼不备,虽讼不行的诗作,清龚橙《诗本谊》、吴闿生《诗义会通》等承袭此说。明朱谋玮《诗故》又以为是寡妇执节不贰之词,清方玉润《诗经原始》则以为是贫士却婚以远嫌之作。

今人高亨《诗经今注》认为是一个女子嫌弃夫家贫穷,不肯回家,被丈夫讼于官府而作;余冠英《诗经选》认为是一个已有夫家的女子的家长对企图以打官司逼娶其女的强横男子的答复;陈子展《诗经直解》认为是一个女子拒绝与一个已有妻室的男子重婚的诗歌。笔者认为这首诗表现了某个卿大夫级的奴隶主贵族仗势欺人,扩张自身家室建筑而私自役使公臣顺从他,然而诗中的'我’却不肯就范,不畏权势,面对着监狱、公堂也绝不屈服。

《诗经》所展现的历史中的一幕幕画卷,很多内容我们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给出不同的解读,正是《诗经》的这种多义性,赋予了《诗经》旺盛的生命力和广阔的包容性,使其能做到常解常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共见妙处。

当然《诗经》的妙处还在于:它通常只给出一个典型的场景或片段,由读者依靠自己的经验和喜好来推演出因果、事件、故事,最终形成一段动态的记述,每个人在品读《诗经》时,都能读出属于自己的那份情感。

天语小诗:

为《 召南·行露 》而作

文:闻天语

当你吟唱

这首诗歌时

时光停了

思想这把

锋利的凿子

在文字的力量下

凿去了岁月

凿去了肉身

凿去了骨胳

于是

没有重量的灵魂

便飞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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