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娶了情人的女儿
休闲时光
AFTERNOON
来源： 王不王不
1
说起同镇的老坎，也是有一手绝活的人，他善于书法，更专长于篆刻。
十里八村的墓碑，铭牌都出于他的手。
正所谓，家财千万，不如一技在手。
一直以来，他的日子都要比别家过得轻松，只是镇上比他家境差的，都早已儿孙满堂。
只有他，家底丰厚，无儿无女，也没个枕边人为伴，孑然一身的过了大半辈子。
可在前不久却带回了一个约摸40出头，行为怪异的女子。
那女子，体态丰盈，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在不经意间，冲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牙龈时，着实会把人吓一跳。
据说，他年轻时曾因男女风月之事，蹲过班房。
自那以后，但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摆摆手说，自己享不了那福，还是自个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悠闲。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都说，老坎年近古稀，拿粗话说是黄土都埋了半截的人了，怎么突然起了这花心。
老坎每次听到，都只是点头不语，一笑而过。
只是他这笑容背后，似乎有难言之隐。
2
一天深夜，老砍敲开我家门，说找我爸有事。
我夜起上厕所后，听到老坎说话声，睡意全无，在黑暗中，睁着两眼，静静地听着他诉说一切。
他特意选在深夜来我家，想必是不愿第三人知晓，却不知，在毫无隔音效果的木瓦结构的房里，还有另一双耳朵。
老坎说，他最近老是咳血，想必自己是得了重病，但有些事必须要提前交代下，全镇唯一信得过的，就是我爸。
中间，只听见他拿出纸张的莎莎响声。
随后，惊闻爸爸的声音说：“你这么做，怕是不合规矩，你虽名下无儿无女，可有兄弟过继给你的侄子，怎么能一毛不留给他呢。”
原来是财产分配的事。
老坎说来找我爸就是想让我爸帮他保管这份财产分配说明，算是遗嘱吧。
老坎打算把他的全部财产，包括房屋，地皮，田亩都留给这个，才来不久的女子。
爸爸表示不理解，一个外来女子，怎么能吃得下这么些。
老坎这才道出，他那久远的，已经模糊得发黄的秘密。
3
老砍说，他在年轻时，因为男女之事，吃过牢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他是被冤枉的，只是这份污蔑，他是心甘情愿承受的。
年轻时，因他是少数的读书人之一，而且长得也意气风发，所以身边有不少暗里明里，表示对他有意的女子。
而他虽家道败落，可也不是来者不拒，自己相中了隔壁村一户有钱人家的女儿，而那女子也钟意于她。
那女子名叫素茹，只是早有婚约在身，那时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自己做主。
可感情之事，却也是不由自主的，越想逆制，越浓烈，就如抽到断水，水更流。
恰巧，素茹家需要刻制一块碑文，老坎得此机会进入她家中。
而素茹父母又命她照应下老坎，这或许是天赐良机，亦或是命中注定。
一来二去，两人感情瞬间升温，已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有情人眼神的对视犹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是藏不住的。
素茹父母一看苗头不对，就辞退了老坎。
活计断了，联系没了，可生了的情，哪能说断就断。
素茹整日以泪洗面，老坎每日茶饭不思。
4
自古以来，女子需三从四德。
素茹早已有婚约在身，怎能随意寄情于其他男子？素茹父亲狠狠地打了她一顿。
老坎得知后，心疼不已，不顾他娘的阻拦，只身一人提着胆子再次登素茹家的门。
这次来，他是想为他俩搏个未来，可素茹父亲一盆冷水，淋他个心透凉。
素茹未来夫家，不仅有钱，在当地也是一霸。
即使她父亲有心成全女儿，也不敢恣意为之，为了全家的生计和安稳的生活，只得劝老坎别再登他家大门。
老坎心灰意冷回到家中，夜不寐，日不起，简直是个活死人。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突然有一天，他收到素茹父亲的口信，让他去一次。
老坎顿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精神百倍。
出发前把家里衣橱翻个地朝天，为的是找出一件像样的衣服。
5
这次登门，没有上次的小心翼翼和左顾右盼，取而代之的是抬头挺胸，气宇轩昂。
而且心仪已久的素茹也早早地候在门外。
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壁连珠合的最后一步。
老坎殷勤地献上见面礼，而素茹父亲待他也大方热情，全然没了之前视他如刺的感觉。
酒席间，素茹看着这两个自己最爱的男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自己那颗悬着的心，也安心落地。
心里也默默庆幸自己的坚持，她低头不语，可心里早乐开了花。
酒过三巡，老坎醉意来袭，渐渐地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已是午夜时分。
他摸黑起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只听见隔壁房间传出来隐约灯光，房门虚掩，走近一看，是她，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原来她离他这么近，夜黑人静，佳人近在咫尺，要说老坎没动邪念，那对不起他身为男人，可一想到他俩目前的身份，他也不敢往前一步。
眼为情种，身为欲火，老坎随着欲火的指路，一步一步慢慢向房内挪动。
虽然，心底有个声音提醒他，止步，回头，可他的脚早已跨过门槛，来到佳人身后。
6
素茹见老坎突然出现在她房间，先是吓得一怔，接着莞尔一笑，两眼含情脉脉地注视老坎。
这样的情，这样的景，要是不发生点什么，着实对不住这黑夜。
老坎一个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素茹。双唇在素茹脸上摩挲着，而素茹欲拒还迎地回应着，四唇黏合，口水连线。
老坎呼吸急促，欲罢不能，正要解开素茹衣裤时，素茹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希望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
老坎心疼素茹，强压欲火，点头答应。
此时，素茹埋首于老坎胸前，老坎则时不时低头亲吻她丝发。
正在他俩依偎呢喃时，房门突然由外向内，被巨力冲开。
他俩先是一惊，看清来人后，迅速分开，来人正是素茹未婚夫和她父亲。
素茹未婚夫满脸胀红，上来就是一顿拳脚，打得老坎满眼冒金星，伏地不起。
而素茹父亲则把女儿拉到一旁一顿数落。
7
素茹未婚夫拳脚过瘾后，问道怎么办？要是传出自己还没过门的妻子，在自己闺房中私会别的男人，那他们家没脸在镇上呆了。
不等众人回复，素茹未婚夫指着卧地不起的老坎说：“他就是入室强奸，这条罪名足够他蹲几年班房。”
素茹一听，马上替老坎辨别，说：“他什么也没做，就算做了也是我自愿的。”
素茹未婚夫一脸阴笑说：“你自愿的？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半夜闺房私会男人，这传出去，你父亲母亲还有脸活吗？你还有脸见人吗？”
素茹一听，意识到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时哑言，泪眼巴巴地看着老坎。
老坎低头不语，只见嘴角流出血与口水的混合物。
素茹未婚夫见众人不语，提出两个选择，一告老坎入室强奸；二素茹承认自己半夜开门等男人。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个都是拿刀割他俩身上的肉。
可他们也各有各的思考。
老坎考虑的是，如果素茹承认自己半夜给男人留门，那她这辈子还有活路吗？而自己不过是吃几年牢饭而已，若干年后，也就都淡忘了。
在那个年代，女人的贞操比命重要。
素茹想，他要是承认入室强奸，那他这一辈子就毁了，一个有污点的人，还能有未来吗？正在她欲开口时。
老坎一时情急抢先开口说，是他强行入室强奸，素茹是被逼的。
可转念一想，要说自己入室强奸，那素茹的清白也毁了，这也是万万不能的。
可这时，素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黄花闺女，就开口说：“哪来的强奸，我还是黄色花闺女。”
素茹未婚夫脸色一变，接着素茹的话说：“那就是入室盗窃。”
转身对老坎说：“既然已承认是，现在就把你绑起送官。”
8
素茹父亲全程除却数落女儿的几句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等到素茹未婚夫“定案”后，他返身门外拿来绳子，把老坎绑了个结结实实带了出去。
只留下素茹和她未婚夫两人。
第二天，天刚亮，素茹未婚夫就把老坎扭送到政府。
老坎最后是以入室强奸罪被定罪的，他本打算要上诉，是不是他强奸的，一检验就一切都明了，明明说是入室盗窃，怎么就成了入室强奸了？
可当他看到素茹的检验报告上赫然写着，处女膜呈新伤破裂时，和素茹的签字画押的供词时，他脑袋轰的一声响，随后也明白并坚信，素茹一定有苦衷，就默默地承认了一切。
在他心里，始终有个疑团，素茹到底怎么了？
最后，老坎被判了3年有期徒刑。
9
老坎由于表现优良，提前半年释放，只是二年半过去，已物是人非。
出狱后，老坎第一时间向母亲打听了关于素茹的情况，他想弄清楚，自己怎么就被定为强奸了。
而知晓个中原委的，非素茹莫属。
只是素茹早已在他入狱后一年左右，就只身赴黄泉了。
得知素茹已不在人世时，老坎头晕目眩，悲愤难言，断定，素茹的死，肯定与自己有关，再次踏进素茹家门时，是他出狱后一个月。
那个夜晚，在他被带走后，素茹经历了人生浩劫。
素茹未婚夫在听到素茹说，自己还是黄花闺女时，就起了歹意，趁她父亲带走老坎那空档，他霸王硬上弓地要了她。
还威胁说，她要是说了出去，他不敢保证老坎在牢里会遭遇什么。同时也用她一家人的生计和安全要挟她。
对于他们家的势力，素茹是早有所闻的，在地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素茹父亲的活计也算仰仗于她未婚夫家，这也是素茹父亲不敢忤逆的原因。
一对痴男怨女，都以为自己的付出，能让对方过得好点。
殊不知，这一切，正在慢慢吞噬素茹的生命。
素茹未婚夫在老坎入狱后，多次来素茹家，每次都要强行和素茹发生关系，可他对迎娶素茹的事，只字不提。
不久后，素茹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素茹一家还满心等着未婚夫来迎娶。
后来素茹的肚子大到无法遮挡时，未婚夫家竟提出解除婚约，理由是素茹是残花一朵，不配进他家门。
并背地里，恶语中伤素茹，说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素茹大受打击，整日整月闭门不出。久忧成病。
生下女儿后不久，她便自缢身亡。
女儿身亡，最悲痛的莫过于生身父母。
而素茹父亲，除了悲痛，更多的是悔不当初。
10
原来，抓奸事件都是有预谋的。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素茹父亲和她未婚夫。
素茹父亲原本以为只是教训下老坎，但没想到，后面的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想。
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素茹和老坎互生情愫的事，早已传入素茹未婚夫的耳朵。
虽然他知道素茹一直对自己没好感，但嫉妒之心还是由衷生起。
他通过素茹父亲，把老坎骗到素茹家，瞅准机会下手。
两个情感热烈的人，共处同一屋檐下，那愁找不到机会呢？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只是这样的教训对素茹来说，是致命的。
或许，她那未婚夫早已嫌弃素茹情寄他处，他要的不过是心里平衡，想的不过是，我得不到的，毁了也好。
11
老坎带回来的那女子，正是素茹的女儿。
只是素茹在怀她时，成日病态，期间也吃过不少药，导致她与常人不同，生活能自理，但不能自立。
在素茹父母健在时，一直悉心照顾着，老坎暗中的资助也从未中断过，钱财物资，每月定时定量给。
后来，素茹父母年老体弱，相继离世后，只得把素茹女儿托付给自家宗亲。
多带一个孩子都觉得烦，何况是这么个成年人。
老坎怕素茹女儿受委屈，就以提亲的方式，把素茹女儿要了过来，但并未碰她半寸肌肤，并打算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赠予她。
睁眼听完老坎的自述，突然觉得他的形象在我心里变高大了。
常听人感叹真难爱难寻，真情难得。
在我看来，老坎与素茹之间就是真情真爱。虽不曾相伴一日，也不曾相眠一夜。
只是，他们为看不见摸不着的真情真爱付出的代价太高。
也许，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这样为爱付出人。
有的是一生的陪伴，有的是半生的等待，更甚的是，生命的代价。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素茹的死对老坎来说是一个心结，所以为她终身不娶。
而对素茹的爱，最好的诠释是，为她守身，替她尽责。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