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 枣 情 结
题记: 繁华的过往流金时光,终会在岁月里模糊远去;苦涩而蹉跎的年华积沉,却留在记忆里历久鲜活。
酸枣不是稀罕物,可以说随处可见,现在人们基本上已经放弃了野外亲自采撷。随便那个集贸市场里皆能寻找到售卖的摊点。颗颗暗红鲜亮,珠圆玉润,看起来煞是诱人,虽吸引眼球,却是少有人问津。和各种时令水果摆在市面上,感觉有些冷落它。这和它的粒小、果肉少、味偏酸有直接关系。我曾买了些许回去吃,零零后的二姑娘尝了一颗便随即吐了出来道:“咋这么酸?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呢!骗人嘛!”是了!也不是!酸枣委实和时令水果没有可比性,个头小不说吧,还核大,即使有点甜也是被主体酸味所掩盖,这可能也是被称为“酸枣”的原因吧!各种宴会的果盘中从没有见到它的登场,就是去别家做客也不曾见主人以此招待过,属于上不了台面的物种了!就是这不起眼的野生酸枣,却是我少年时候每年秋天的“美味食品”了,攀枝勾折采摘的过程更是趣味十足,故事满满。
那时候赖以玩耍和淘气的天然场地除了环绕小镇的泛泛汾河,就只剩小镇倚傍的那座并不算高险,也算不上富饶的山了。酸枣棵是随处可见的,它的生命力极强,不管是高高的山岗上,还是干涸的山坡地楞上,或是乱石横生的悬崖罅缝中,只要有根伸到的地方,就能生出枝芽。查资料得知酸枣是鼠李科灌木本植物,很难长成树,两米来高的酸枣棵也算树了!不过称其“棵”比较名副其实。据专家检测它含有多种氨基酸,是调理内分泌不可多得的食品,酸枣核还是药材,被制成了价格昂贵的降血脂药品。它的根呈酱紫色,比枝干粗很多,且是横着伸向远处蔓延,所以酸枣棵就满山遍野了!有时山路上行走,矮小的酸枣棵混匿草丛中,不经意间裤腿就被酸枣刺勾住了。这时候不能强扯硬拽,因为它的刺是弯钩翘尖的,需小心翼翼地抓着枝干逆向脱钩,否则就会把裤腿挂破,回家找打了!仰或在瓷实的路中央也会努出一抹嫩绿的酸枣苗,虽生意盎然,却因生长错了地方,终会有路见不平的人铲了去。
春天酸枣花开的时候,枝哑上的黄花簇拥肆意,是翠碎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有米花大小,着附在绿叶枝柄的底部,气势很盛。然后经历过一次次风雨的莅临洗礼,淘劣存优后枝叶间就有了米粒大小的绿疙瘩,这些绿意慢慢地生长,直到成为指甲盖大小的滚圆而饱满的形状,之后就再不长大。 但是中间的核却越来越结实,直到变得坚硬,这时候包着核的外皮就慢慢地泛红,味道由原来的无味,变酸、变甜,成为一种酸甜酸甜的小果实。期间无人打理,默默无语地演绎着自强不息的生命精彩。
在收获的季节里,伴随着高粱脸红,玉米腰鼓,酸枣也完成了生命的蜕变。满枝哑的晶莹剔透,圆润可人,宛若一粒粒红色的宝石镶嵌在郁郁绿绿的枝叶里,红绿相衬托,煞是壮观喜人。采摘酸枣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有挎包提杆直奔酸枣来的,有路过驻足折枝摘的,也有田间劳作休息时顺便捎带回家的。酸枣肉容可食用,酸酸甜甜的。偶尔奶奶会把酸枣和在酵启的面里蒸窝头吃,也算是伙食变了花样。酸枣核后来才知道国营收购站收购,可以卖钱,价格不菲,每斤一块九。就是积攒起来颇费时,我早期吃酸枣不吐核,得知可以卖钱后,吃酸枣就刻意留核了,三年攒了还没有一小竹蓝,擓着小竹蓝去交易,还不够二公斤。虽没能“靠山吃山”,也算给这句古语抹了一笔。
野外采摘野生的酸枣,小心谨慎是必须的。草丛里行走要当心被蒿草遮掩了的暗坑地陷,蛇虫蜿蜒,伸杆探手折摘时,更须先仔细勘察周边情况,尤其是跟前的酸枣棵上有没有马蜂窝的存在。真的不容忽视,因为越是挂果多的酸枣枝上越爱有马蜂窝。发现有马蜂窝最好敬而远之,如若惹怒了它们,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如果真的失误触怒了它们,那只有趴在地上不要动,即使被蟄了也不敢动,千万不能跑,你就是跑的再快,也跑不过带翅膀飞的,后果可是相当不好。我就深受其害,有过切肤之痛的教训。伙同俩小伙伴至一仞壁之上,酸枣棵长在靠仞壁的上方,竹竿勾探不着。看着红红圆圆亮亮的酸枣沉甸甸地挂满枝哑,颤悠悠地晃着,十分诱人。遂攀根抓枝腾挪下到了酸枣棵的根座处。抄起竹竿,举起猛击,“翁”的一声,刹时间马蜂汹涌而至,当时只见眼前马蜂铺天盖地“翁翁”乱飞,霎时扑面而来。急忙倚叉抱头,也是没能逃脱厄运,瞬时感觉额头、手背、后脑勺似火炙针扎。那一杆也是震击中了马蜂窝,马蜂窝掉到了仞壁下面,我虽被蛰的鼻青脸肿,终还是颤惊惊地爬了上来,那疼的哭爹喊娘的惨劲儿,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去年夏天我重回儿时故里,当时的酸枣还没有成熟。凭着对儿时深深浅浅的记忆,我踏着暮色,又一次举步那不高的山,山依旧,凉风依然。只是挂在枝头的酸枣儿却稀稀落落,低矮的酸枣棵叶片墨绿而小,看起来有些沧桑厚重的感觉。也许过度干旱,也许酸枣棵太过苍老了。富起来的小镇村矿人,对酸枣早已不屑一顾了,偶遇几位老者也是饭后闲步。我默默地捡了几颗散落在地上没有泛红的酸枣回了旅社。
窘迫的日子里,岁月虽苦涩,却也默享着大自然的恩赐。平淡的日子也很像那时候的山水花香,风轻云淡,悠然悄悄地轮回着,一年年又一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