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古钱与乡愁】◆ 张连勋
作者简介
古钱与乡愁
都说:“乡愁是岁月酿成的酒”,它绵长又深厚;都说:“乡愁是童年美好的记忆”它深情悠悠。童年我最深刻的记忆,是家中物件上的那些古钱,离开家乡数十载,这也许是我的乡愁吧。
记得童年时,七十多岁的爷爷,冬天里最爱坐在北墙跟下,咪着眼睛晒太阳。徐徐的暖阳,洒落在爷爷身上,爷爷脸上那刀刻样的皱纹里长满了故事。我总爱缠着爷爷讲,每逢这时,爷爷总会讲起当年推着小推车支前,还有那些给人家做长工打短工的故事。午饭时,娘喊我叫爷爷进屋吃饭,我总爱帮爷爷搬他坐的那马扎子,边走边摇着那架枣木红心做的马扎子,马扎子发出“哈铃、哈铃”的声响,马扎子轴上有几枚制钱,轴的两头的“眼钱子”也是用制钱做的。这些小小的制钱,就是现在我们说的天圆地方的古钱币。明清时期的古钱币,“废物”利用在了爷爷的马扎子上,这是我童年里对古钱币最初的记忆。那时,也不懂得制钱是明大中,还是大清的顺康雍。细看现在家中的几个马扎子,“眼钱子”清一色的是块铁片片子,缺少了当年爷爷那马扎子的古典韵味和文化气息。
童年时的家里,窗台上和盛装废品的盒子里,总能找到几枚小制钱。夏天到了,为阻挡蚊蝇进入屋内,爹从索镇集上买来两副细苇草做的帘子,分别挂在敞开的屋门上。帘子不用时需要卷起来,别住卷起的帘子,一枚拴了麻线的小制钱就能担当此“重任”。
挂门帘子时,爹会说:“龙儿!快去找一枚小制钱来,咱拴上用它别帘子吧。”我会拨拉拨拉窗台或废品盒,找一枚大些的制钱,放在脚下用力的蹉擦一下,锈蚀斑斑的制钱,就黄黄亮亮的了。娘递交给我一根麻线绳,我将制钱和麻线交给爹,爹把制钱和麻线拴在一起,系在门上橙的帘子顶上,这副帘子就算挂好了。进出门必须起掀帘子,我会刻意的看看那枚拴在帘子顶的制钱,它随帘子的掀动,也在不停的摆动着,黄黄亮亮的,挺着招人喜欢的。当时想,这小制钱也能派上大用场,拿现在来说应该叫做“古为今用”吧。
记忆深刻的是用制钱扎毽子。童年与小伙伴们喜欢玩滚铁环、打陀螺、跳绳、放风筝踢毽子的游戏。看到小伙伴有毽子,我缠着爷爷给我扎一个毽子。爷爷叫我找来两枚外圆内方相同的制钱,他找来几根公鸡的羽毛,剪刀、铁锤加木塞,三下五去二,就把一枚漂亮又结实的毽子扎好了。下午,我放学后,在村头的树下丢下书包,几个小伙伴就同女生比踢毽子,一个两个三个……,不管我们男生怎么踢,踢毽子在女生面前,我们总是败北。只有滚铁环我们能赢她们。用制钱做的毽子,我总喜欢装在自己的书包里,从家背到学校,又从学校背回家来,就是好长时间不踢,也喜罕的不想放下它。
那时春节扮玩,我们二十个小学生组成花杆队。随着锣鼓的喧天,花杆队的小学生,男男女女都涂脸化妆,统一服饰,每个人手中都拿根花杆,手脚并用,“哗啦啦、哗啦啦”有节奏的踢打着花杆,我们老家叫“打花杆”。当时,那花杆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就是那串串小制钱。前几年春节,也曾见过民间扮玩打花杆,他们休息时,我留意看了小学生手中的花杆,再不是那古色古香的小制钱,换成了串串铁片片子。要不,从他们打花杆“哗啦啦”的声音里,再也听不出童年时的韵味。因为,具有历史沧桑感的古钱发出来的声音,毕竟和铁片片子的声音,它不在一个“级别”上啊。
童年时,记得抽屉厨上固定“饰件”的正反面,用的是制钱做的“眼钱子”,现在人们都把这种古钱称之为柜子钱。屋粱上挂的制钱,用来避邪祛灾,现在人们称之为房梁钱。还有那求孩子长命编制的钱锁子,人们称之为锁子钱,等等。现在称之为古钱币的小制钱,童年时期家里物件上,可以说是司空见惯。时光荏苒,这些记忆里的小制钱,成了喜欢收藏人们追逐的“宝物”,特别是去冬今春,明清古钱币价格一路彪涨,想寻得几枚抚慰下自己的心灵,以解乡愁,却真品难觅。
人们常说,乡愁是对回不去童年的眷恋。童年时,恨不得逃离的地方,现在却成为一种放不下的怀念。故乡虽离的不远,总也走不进那童年的时光,乡愁却时常萦绕在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