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油菜花的日子

刚上去某地（不说村庄了）的路，就看见零零星星的黄。那是油菜花。房前有小片的，树下有成棵的，远处山坡上，有一弯一弯的，像月牙，又像镰刀。路上车辆不多，这条路，是通向以油菜花著名的某地吗？要知道，网上的某地油菜花图片，那可是美得让人睁不开眼。黄色越来越多了，东山坡有，西山坡也有。路边车辆也多了，树下、房前、河边，停得一窝一窝的。我找个地方停住车，朝着西山走去。我满腹狐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一位旅游者：“请问，前面是看油菜花的地方吗？”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哎，就是这几片地。你也别往高处走，那上面是大棚，种着蔬菜和西红柿。你就在附近这几片地里转转就行。”他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我也很失望。想象中的油菜花一眼望不到边，像金色的海洋一样。要想拍出完美的照片，得借助高高的电线杆、长长的电线、偶尔裸露的坝堰，才能完成理想的构图。要是花海里有株刚冒芽的老核桃树，那就再完美不过了。现在倒是看到油菜花了，规模也太小了吧，手机刚立起来，就能从地头拍到地尾。可笑我昨晚还苦苦研究构图。沙地上居然还有卖东西的。真是稍微热闹点的地方就能摆摊儿。摆摊的都是附近的村民。他们卖地瓜干、鲜香椿、面条菜、苦菜、核桃，都用塑料袋盛着。有几根疙疙瘩瘩的花椒树枝，不知道买去有什么用。还有两棵瘦高的牡丹，也没有型，胡乱塞在白塑料桶里，叶子和蓓蕾都耷拉着。也有几个人蹲在摊前，扒翻着买香椿芽。没看见称，难道是估堆卖？绕过地摊，我向高处走去。每一片油菜花地里，都有人说笑着拍照。我嫌吵，看到更高处有几片红霞，那肯定是桃花。哎，本来是看油菜花的，却跑去看桃花。桃花有什么看头啊，长清湖边的桃花灿若云霞，一枝上还能开红白两色，有单瓣，也有重瓣的呢。不是看不成油菜花吗，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多少得看点东西回去。这桃林还行。主人很勤谨，地整得很好，平平的，松松的，一棵杂草也没有。桃树敦实粗壮，枝丫纵横，没有叶，全是花。和动画片中的蟠桃园差不多。北面可就是一大片油菜地，沿着山腰向北伸展，像一条宽阔的金色河流。四周没有人。他们都在山根那几片菜地里转悠。我在地头抱膝而坐，满眼满心全是黄花。花瓣扑簌簌飘落，蜜蜂嗡嗡嗡采蜜。风吹过枯草，发出任何乐器都演奏不出来的声音。油菜花是有香气的，还很浓，很像夏季夜晚草茉莉的香气。人在山野里，才懂得什么是“天人合一”。也只有离开喧嚣的城市，来到宁静的山野，人才能变得更善良。归途中，看到杂草里还有牡丹，几片地里也种着牡丹。不过没人打理，长得乱七八糟的。有的已经露出玫红色的花瓣，像村姑的绿袄露出了红里子。路边散放着些瓦瓮。看来当初是有规划的，想把这里美丽又村朴。不知是村领导换届了，还是做事粗糙，总体给人半途而废的感觉。想做一件事，就把它做到极致，这样戳鸟窝窝，只能让人后悔：上当了，以后再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