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狐狸泉
狐狸泉
那年冬天,下起了大雪,到处白茫茫一片。天寒地冻的时候,堆在屋外的柴禾却被人偷光了,无奈之下,马之才只好进山去砍柴。
他踩着深及膝盖的白雪,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到了山里发现树枝都结上了冰。他继续往里走,希望遇见矮小一点的树,然后砍下来拖回去。不料越走越深,杳无人迹,突然看见一个低凹处竟然没有雪,倒是有一堆干干爽爽的枯枝败叶,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似的。
他一阵惊喜,赶忙上前,刨开树枝一看,下面石块上竟是一窝小狐狸,全都蜷成团冻得瑟瑟发抖。
马之才看得心疼,捧起小狐狸一只一只放进铺好了麻布树叶的箩筐里,又捆了一堆木头放在箩筐口上,回家去了。
回到家,他赶忙生起火来,把小狐狸都放在火堆边取暖,又喂它们吃头年余下的肉干和红薯。小狐狸们不再发抖了,欢喜地上下乱窜,有的跳到炕上玩,有的在墙根乱尿,直弄得满屋狐骚气,马之才也不气恼。
因为柴禾不够,第二天一大早马之才又去砍柴,临走时对小狐狸说:你们乖乖守着家,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在山里呆到晌午时分,拖了一棵树回来,又累又饿。却还不忘给小狐狸们捡了些榛子之类的干果回来,边走边说:也不知道这些小崽子喜不喜欢吃。
远远地望见自家烟囱有炊烟缭绕,马之才觉得奇怪,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家门,看见厨房里已经盛好了饭菜,一个好看的妇人领着一群孩子在屋里玩。见了他还未等他开口,妇人说话了: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马之才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了过来,惊诧万分道:你……这……莫非你们是狐狸?
妇人道:正是。
原来,她外出觅食的时候遇到了熊,绕了很大一圈才把熊给甩掉,结果什么食物都没找到。回到窝里一看,小狐狸全都不见了。她吓坏了,以为是被鹰或者狼给吃了,但仔细观察,发现了马之才的足印,沿着足印一路走来,闻见了小狐狸的气味……
妇人说,若不是你救了我这群儿子,他们昨天就冻死饿死了。
马之才见她并无恶意,便留她住了下来。他把东边那屋打扫出来,让妇人和小狐狸住。他们与马之才相处久了,竟然可以白天化成人形,夜里变回狐狸模样。而马之才渐渐身体不那么强壮了。
冬天过去后,村里人慢慢发现了马之才的秘密,他们说马之才不知从哪里娶来个带着一群孩子的寡妇,一传十 十传百,似乎这事儿就变成真的了,马之才也不解释,他和妇人产生了感情,就这样成了一家人。
这年夏天,马家村大旱,整整两个月不下雨,求神拜佛都不灵。村里人每日要去很远的村落担水,那路程特别远,早晨出去要到晚上才回来。
马之才每天也要去担水,奇怪的是,妇人并不心疼他,倒是天天一副不着急的样子掐着指头数日子,到了有一天,她说好了,时辰已到。就让马之才跟着她去山里,找到她从前的窝,看见一块形如盖子的石头,她说你想办法把它推开。
马之才找来一根结实的粗木棒,把石块撬开了。那一瞬间,一股清流喷涌而出,很快就变成了一条溪水,它向着山下的村子流了过去。
马家村有水啦!人们奔走相告,把马之才当成英雄人物抬着轿子吃八方,以此感谢他做的大好事。
马之才回到家后,问妇人为何不早些告知泉眼的事情,妇人说:老天说要此时,就不能彼时,常言道天机不可泄漏,就是这个道理。当年我们就是被安排守护泉眼的,如今恩人有需要,才能让它成为救命的甘露。好了,我和孩子们渡劫已成,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马之才道:你们何必要走?
妇人道:我们吸走恩人阳气用以修炼,再不走便是在害恩人了,我怎可忍心见恩人一命呜呼?
见马之才仍苦苦挽留,她挥挥衣袖,马之才竟然倒在了床上。再醒来时,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但手中握着一簇狐毛,让他想起那群可爱的孩儿,伤感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