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诗歌(311期)金川诗歌2015十二月诗稿(1)
2015年最后一天记
我的宁静,可以如此干净
再没有谁
将一块污浊的字块抛下来
半个月
就像半个世纪,没有写诗
我以为时间已经把我带离污秽之地
我以为
我终于摆脱人类的恶习
不再以卖弄文字,取悦别人为己乐
我以为
我的快乐与时间之乐同体
我与时间可以一起使用空无做沐浴了
二〇一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保洁工
拥有健康的人
仍然在清洁世界
失去健康的人
有的被带往医院,监狱
有的被清除出世界
带往地狱
每想到有一天
我被当做一块污浊被清除
我现在做保洁工
就是在看护我的本真,不敢稍有懈怠
二○一五年十二月十三日
从三走向一的描述
灵感,就像一只大鸟
向水面俯冲。在抓住水面时
也抓住全部的水,并在水中飞行
直至飞出假象,回到真实的高空
于是他的飞翔变得轻盈
因为他松开水面,同时松开全部的水
他抓着水对他的赐予,猎物
这正是他飞出的假象
现在被他紧紧抓着,一旦放松
那假象还会重新裹住他
甚至会让他在窒息中飞
直至成为更大假象的一部分
出于恐惧,他必须将抓住获之物
撕碎,并吞咽
使这个他经历过的假象
成为最真实的一部分,并与他成为一体
此刻,水是轻松的
水,仿佛是假象与真实之间
是第三者。水被两个假象侵扰
被一个假象盈满
又被另一个假象收走盈满
二〇一五年十二月十七日
读我的诗,清带上口罩
我又在写诗
是我再一次复活
你看到的不是文字
是重重尸体之中,我遗失的喘息
二○一五年十二月十三日
对思念的一次解剖
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
你现在真的就在那里
我真想去那个世界见见你
如果你真的还存在
你为何只能回到我的梦中
让我看到的你,仅仅是一具尸体
让我嚎啕大哭,梦中哭醒
这就是要见到你的内容
这不是相见,是跌入一只陷阱
多少活着的人
在无意识间丢失自己,死
就是一不小心让自己变作一只陷阱
活着的亲人,思念
就是在这只陷阱陷落
加深这只陷阱的深沉
二○一五年十二月十三日
工作于我
工作于我
是穿过本真的通衢
我并未依赖其庞大的外壳
我做过会计,审计,主管
我做过老师,放牛人,库管,护工,保洁
许多人认识我。又觉得我陌生,甚至根本无法接近
而我们并非擦肩而过
他们认识我的在外。我从他们的本真处穿过
我经常游走在最底层。越是从事简单劳作的人
他们的身体如一只透明的器皿。他们的灵魂去如器皿中的烟缕
当你贴近他们,轻轻伸出手
他们的灵魂就可以握于掌中
二○一五年十二月九日
鸿沟
诗,是我的挎包里
携带着的另一个世界
当这个世界伤害我
他便站出来保护我
人们,现在可以理解我
为什么我与你们之间存在着隔阂了吧
诗,有时是我挎包里
携带着的一座桥,也可以是许多种桥
当这个世界遭遇无法逾越
他便会现形,给我以畅通
人们,我现在不指望你理解我
因为你的理解,乃是我已跨越的阻隔
人们,难道你们不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陷阱
这就是我回避你们,而无法具体解释的原因
二〇一五年十二月一日
活着,请聆听生命的演奏
睡眠,就是星星在远处为我拌奏
在黑色的帷幕之上
月亮是一个巨大的祈祷
太阳,是一只金色的钟
它把无声之声,光
敲响。一块白色的帷幕拉开
我盥洗。我穿衣。我走下楼梯
我乘车上班。我工作
工作,是生命演奏的主旋律
我做爱。这是男人与女人的合奏
是演奏生命的最高潮
此刻,肉体什么也听不到
此刻,肉体是活着
此刻,肉体仿佛在别处
此刻,灵魂是唯一的听众
二〇一五年十二月七日
你见过为死亡定制的蛋糕吗
写诗,最大的企图
就是在填平人类的种种陷阱
同时,为死亡造一个陷阱
二○一五年十二月十三日
生命的全貌
既然人总有一死
世界,为何有如此多的美挽留我
看着死亡把一个个人带走
这个世界的美成为一个巨大的追问
既然死把人还要带回无知
为何把我带入知觉的世界
当美好如一种照耀惠及心灵
有一种平静正如世界的本真,永恒
死亡,犹如知觉的存在
完整,清晰,而且可以被临摹
二○一五年十二月十三日
十一月小结
十一月
我终于打赢了这场战争
工作,关乎到生死
必须把工作当做一场战争
我在洗浴中心终于站稳
我打赢了三十个台阶,两个洗面池
三个马桶,十五块楼梯玻璃
以及N米墙壁,N块镀金饰条
以及一个地下室走廊
一片地下室空地,一间男职工宿舍
外加男女混合卫生间
这个胜利如此巨大
你敢于与我一起试试吗
十一月,我让尊贵与卑微
达成平等。我在豪华与奢侈之间
自由穿行。无论什么身价的人
在我眼中宛如赤婴
这是非常精准的判断
一个愚弄我五十年的现实
现在,被我真正的打败
这个决定性的胜利
标志着我进去我的未来
我不仅仅在为卫生间的地板
打油。我用脚踩油布打油
仿佛一个全人类的失败
被一只脚踩过去踩过来
我擦拭的不仅仅是物器
就像在擦拭人类的内在
此时,我身边的人看我很浑浊
而我看到的是干净的世界
透过世上最肮脏之物
人心,我能随处发现事物的圣洁
二〇一五年十二月一日
工作于我
工作于我
是穿过本真的通衢
我并未依赖其庞大的外壳
我做过会计,审计,主管
我做过老师,放牛人,库管,护工,保洁
许多人认识我。又觉得我陌生,甚至根本无法接近
而我们并非擦肩而过
他们认识我的在外。我从他们的本真处穿过
我经常游走在最底层。越是从事简单劳作的人
他们的身体如一只透明的器皿。他们的灵魂去如器皿中的烟缕
当你贴近他们,轻轻伸出手
他们的灵魂就可以握于掌中
二○一五年十二月九日
痛苦的真相
埋葬死者是痛苦的
但这仅仅是生者对痛苦的体验
真正的痛苦属于死者
此刻,尽管他不愿意被掩埋
但再也找不到一种
甚至是非常愚蠢的表达方式
这痛苦会向下生长
并保持其独立,完整
偶尔,会向上伸出一支分叉
会将某人深深地洞穿
二〇一五年十二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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