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水月庵里写春秋(54)
星期四是我一周中最累且最难熬的一天。这一天,我的语文课都排成了作文课,上午甲班2节,下午丁班2节。单周写作文,双周作文讲评。语文老师被作文批改和讲评作文的事捆住了手脚,实在苦到了极点。
别说学生写作文,就连我出作文题目都很费脑筋。出作文题,首先要考虑到让学生有东西可写,否则学生就会咬笔杆了。起初的时候出个题目很容易,但时间一久,该写的都写过了,重复写同个题目肯定不好。
我刚刚上完《普通劳动者》一文,这一课的练习中有一个关于场面描写的练习题,于是,我想到了一个题目:《当我回答老师的提问时》,让学生写老师提问时的场面描写。
学生写作之前,我作了简短的作文指导:什么是场面描写?是事情发生过程中,人物活动的画面描写。这是描写一个场面,不是完整的全文。
我提醒学生:写作文前,一定要认真审题,搞清楚题目要求你写什么?就这个题目而言,当老师提出一个问题时,同学们是怎么反应的?可以写外表情、行为动作,也可以写心理活动;可以写自己的,也可以写其他同学的。总之,要把这个特定时间里的人物精神面貌细致地用文学语言刻画出来。
指导完毕,学生开始写作文,我翻开学生的作文本来批改,师生都忙着。
两节课,大家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晚上,我抽出一些作文本来看,写得实在让人不满意。要求写500字的作文,有的写了不到200字;内容大多空洞无物,有的涂涂改改,把作文本当成了草稿本;一些学生的字还龙飞凤舞的,非常潦草,让我头痛不已。
我就抽出语文课代表许红兵的作文来看,在我看来,许红兵是一个写作比较认真的人,每次作文都能写个中上的水平。
当我回答老师的提问时
“铃,铃,铃……”的上课铃声,赶走了下课时的热闹。上课了,老师跨进了教室,同学们端端正正地坐着,扑扑闪闪的眼睛,望着老师和蔼的面容。
这一节上的是《愚公移山》。老师上完课后,向大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愚公移山这件事,我感觉愚公真的太愚了,要是我,就不去移山,可以在山中开一条路出来,或者从山中搬到平原的地方住,这样就可以不用天天挖山不止了,也不用子子孙孙接着挖了,你怎么认为呢?
当老师用缓和的语调提出了一个问题之后,有的赶紧翻书,有的眼睛转来转去,好像在认真地思索考虑着。有的胸有成竹地举起了手,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老师,希望望能叫到他(她)。可我,心里却没底,看见老师的眼光移到我的身上时,心想:“糟了,这回大概又要叫到我发言了。但我答不来啊!我希望不要叫到我,而正当我心神不定之时,老师真的叫到了我。
我满脸通红,像吃醉了酒似的,身子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同学们有的在笑,笑我不聪明;有的用三角眼斜视我;有的在责备老师——因为老师总要叫不举手的人回答问题,浪费了他们的时间。我的身子哆哆嗦嗦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我……我……,请让我再想一想。”这时,同学们都朝我笑,此时此刻,我感到多么的难堪和无地自容啊!我的眼眶里已被泪水嵌满了。我怀着耻辱的心情,默默地站着。……还是老师温和的声音唤醒了:“今后要努力呵”。
一天,我正在房间里备课,许锡信校长进来跟我说:“明天我要来听你的课,你准备一下。”
许校长是个高而瘦的人,短而花白的胡须像刺猬一样直竖着,他的讲话总是那么稳重而坚定,似乎他的话就是命令,不容置疑和反驳。
第二天,三位学校的领导许锡信、贾钦联、金子祥来听课,他们一走进教室,学生们就规矩了起来,原来在大声说话的,也不说了,原来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的,也老实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还没等上课的铃声结束,教室里已经寂然无声了。这种情况,在没有领导来听课的时候是少有的。
我上的课是王力的《谈语言》。我从课题引入,然后检查预习,接着介绍作者和字词教学。教学按照我准备的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既有重点讲解,也有句段分析;既有学生理解,也有老师点拨;既有小组讨论,也有重点发言;既有中心思想的概括,也有写作特色的指导。教学就像我准备好的剧本,一步一步地表演起来。学生们也很配合我的教学,一堂课下来,顺风顺水,自己觉得还比较满意。
课后,三位领导就来到我的房间里,进行课后交流点评。许锡信校长说:这节课突出重点,尤其是双基落实得好。比如字词教学这环节,既有齐读,又有个人读;讲课条理清晰,在分析写作特色的时候,能抓住语言平实口语化的特点等等。其实我最想听的是他的建议,或者我教学中不足的地方,他在这个问题上都是一笔带过:今后在教学中要充分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让学生的大脑思考起来。我心中的话,却不敢直接向他说出来。在我多次被听课或者听别人的课后,在评课交流中,总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就是大家都不想把别人的缺点直接了当地指出来,很多问题都因为顾及面子而不说,生怕教者受不了。
这就是社办初中教学教研的实际情况。我认为,教学教研的目的是提高教学水平,肯定成绩,指出不足。课中存在的问题,应就事论事,不应以课论人毁人。但在社办初中里,教研从来就是单兵作战,从不集体讨论磨课,课上的好,是个人水平高;上的不好,是个人的水平低。然后以此褒人或贬人,这已成为社办学校教学水平难以提高的一个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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