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水月庵里写春秋(24)
24
入春以来,天气变化多端。我的体质本来就弱,冷暖多变的天气,使我原来的感冒没好,新的感冒又沾上了。我得连续不断地吃药,后来连吃药也不灵了,洪塘卫生院的许医生跟我说,还是打青霉素好了。针打在屁股上,每天两针,打了一个星期也没好,屁股却被扎得很痛,腿挪动一下都很痛,心中不免对医生生出一些怨恨来,骂他们是庸医,连伤风感冒都治不好。
一个周末的中午,我正在躺在床上听收音机,成安宁约我到许宅商店买东西。我说:“我没什么需要买的。”
他说:“我去买支牙膏。你反正躺着,走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况且现在春色正浓,莫辜负了大好春光。”
他最后一句话,激起了我的兴趣。是呀,我都已经很久没有走向田野了。野外肯定有另外一番景色了。
于是同成安宁一起往许宅去。
野外东风浩荡,春光明媚。草子长大长高了,绿茵茵的,有的已经开出了粉红色的花。一些树枝桠上已经绽出鹅黄色的新叶,塘边柳枝以水为镜,随风飘逸,正摆弄着倩影。鸟儿宛转鸣叫,青蛙也在唱歌,蜜蜂和蝴蝶在花间穿梭。农民们已经开始做秧田了,如镜的水面上泛着白白的光亮。
我大口地呼吸着混合着泥土和花香味的空气,昏沉沉的脑子立刻清醒了起来。
在许宅商店,成安宁买了牙膏,我实在没东西买,就买糖吃。纸包糖一分一粒,我就买了一角钱的糖,已经有一大把了,我分给成安宁一些,两人边走边嚼,也颇有兴味。
当时我正跟中央台学习英语,而且兴趣正浓。每天中午12点30分,我就打开收音机收听。由于收音机不可重复,听过之后,想再听一遍,往往不可得。我想如果有一台录音机就好了,我可以把英语讲座录下来,然后再进行重播学习。我迫切需要一架录音机。
一天,胡章亭老师跟我说:“他的朋友有一个盒式录音机要卖掉,他买来120元,现在想便宜卖了,问我要不要?”
我说:“得先看看货再说。”
他的朋友是洪塘木雕厂职工,我随胡老师到了他朋友那里。他朋友拿出录音机来让我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录音机。录音机是盒式平放的,如一块砖头大小,按一下打开键,磁带就向上翘起,它是单纯录音和放音用的。
但这录音机的转动皮带已经断了。他说:新的转动皮带圈5元钱一个。胡老师说可以用一般的皮箍来代替的。胡老师把皮箍装上去后,真的能用。
我问:“卖多少钱?”
他说:“30元。我买来是120元。”
我以为拣到了便宜货。当时就付了钱,买了下来。
我拿回来播放没多久,皮箍就断了。我换上新的皮箍,用不了10分钟也断了。一个下午我都在拨弄录音机,还是没有把它弄好,心一横,就丢在那里不管它了。我就找胡老师商量,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说,最好是到东阳修理店去买个配套的皮带。
洪塘中学是个僻远的地方,去县城也很不方便,上午下午各只有两班车,错过了就得走路。本想乘早上6点40分第一班车去东阳,在车站上等了20多分钟,车来了,居然不停车,直接从你眼前开过去。心里这个恨啊,真想骂人。我只好走路到黄田畈乘车到东阳。
当时,录音机还是个稀罕的东西,我找了好几家家电修理店,他们都说修不来这个。最后找到国营家用电器店内部的修理店,才说能修。
修理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听我介绍后,打开盒子,仔细地翻看一阵子,又换上专用皮带试听了一会儿,跟我说:“磁头坏了。这机器最多值20元钱。”
我一听,头都晕了。我真蚀个洞了,一下子就亏了10元钱!
他说:“其实修这机器已经不合算了,成本太高。”
我说:“修修需要多少钱?”
他说:“具体我说不来,光磁头就要30元钱,它是全机的枢纽部分,传动皮带每条8元,修理费7元,至少得45元。”
天哪!我一个月工资才37.5元呀,一个月工资都不够!我顿时感到被木雕厂的那小子骗了,也暗骂自己是败家子!我的脑子里好像是一片空白,晕晕然。
他问:“你修还是不修?”
我想自己是为了学英语而买它的,总得修起来呀,否则真把钱全丢水里了。
我说:“修。”
他说:“我师傅去杭州买零件了,到晚上才能回来,等师傅回来再给你修。你下星期来拿好了。”
买了这个录音机,我徒增了很多烦恼。花钱不说,还赔了很多时间,来回车费、吃饭一算,50元都不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早上还是好好的晴天,到了下午居然下起雨来了。我没带伞,又得临时买一把伞。想起古人“晴带伞,饱带饭”的古话来,真是经验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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