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结果不是明摆着吗?”同学继续说:“送到医院紧急抢救,脱离了危险,生下了一个女孩,但这一次的高考前功尽弃了。”大家发出了一片惋惜声。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不讲话了。其实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久久难以入睡。薛松先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妻子和儿子。儿子身体单薄,爱人一个人在那里,能带好吗?万一生了病,怎么往医院跑?之前两个人在一起还能有个相互照应,现在谁照应?想到此,心里很不放心。他又想到了今天的奇遇,在苏城,在学校,遇上了中学的校友和学妹。之前的学妹竟然成了现在的老师,今后怎么处理好关系?还想到,韩梅能承担得了辅导员的责任吗?社会上许多人对于工农兵学员多有微词,会不会有同学当面让她难堪?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我该如何帮助她解决这些问题?真是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寐。最后想,算了,现在不去考虑这么多的问题了,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想着想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学校,在那里继续给初中生上课……凌晨6点,天还没大亮,一阵清脆的电铃声打破了校园里的寂静。韩梅已经出现在楼道里了。她叫大家快起床,是做早操的时候了。“大学还要做早操?这么早?”一些同学还很不适应呢!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哝着。“是的,慢慢地就习惯了。”韩梅笑着对大家说,呈现出一对可爱的酒窝。大家看到酒窝,心里就开朗起来了。
在操场上,韩梅先指定了一位同学担任临时体育委员。介绍说他叫陈军山,是退伍军人,喊口令很有力量。许多人嚷了起来,说自己从来就没有做过操。韩梅说:“由陈军山教大家。给大家一周时间,必须学会。学校要进行新生广播操比赛的。你们不能给我拖后腿哦!你们能考上大学,学个广播操有什么难的?”薛松没想到,看似文质彬彬的韩梅,说话如此斩钉截铁,有条有理,不容置疑,不打折扣。改变了起初对韩梅的担心。早饭后,全体新生到大会堂举行开学典礼。总共700多名新生,济济一堂。台上挂着毛主席和华主席的标准像。看到华主席慈祥的面容,大家的心里无比激动。要不是华主席当机立断,联合政治局里其他几位老同志,一举粉碎那几个国贼民奸,要不是他和小平同志高瞻远瞩,一锤定音,恢复高考,我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三十大龄,拖儿带女之际,还能参加高考,还能走进大学校园读书。可是,全国七千多万知青能成为这样的幸运儿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我们应该倍加珍惜。
开学典礼热烈而隆重。校领导、教师代表、老生代表分别致欢迎词后,中文系的一位同学代表全校新生发言。他迈步走上主席台,没有带发言稿。他说:“我今天朗诵一首自己写的诗,代表全体新生发言。”下面一片欢呼。朗诵结束,台下爆发了长时间的热烈的掌声。特别是“三十大龄进课堂,两代学子共登攀。”这一句,形象生动地揭示了77级(包括后来的78级)这一空前绝后的两届大学生的真实的特点。后来,同学们争相传抄这首诗。它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在校园里飞翔。77级同学大多数是从社会底层走来,亲历了文革的灾难和社会的混乱,感受了那时的年轻一代普遍怀有的对未来的焦虑与无望。但他们终于赶上了时代巨变的契机,得以经历恢复高考这一时代大潮的大浪淘沙,来到了大学,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他们有幸亲历了教育的春天,科学的春天。开学典礼结束后,韩梅通知两个班的全体同学到文科楼205大教室集中。进去一看,系主任、党总支书记都在那里了。还坐了一排解放军官兵。大家奇怪,这是干什么?
【作者简介】吉培坤,网名好人一生平安,男,江苏盐城人。1948年生,1966年高中毕业,1968年上山下乡。1969年到1977年先后担任大队和公社民办教师。1977年恢复高考后,首批考取江苏师院(现苏州大学)政教系。毕业后回到家乡担任盐城师专(后升格为盐城师范学院)政教系教师和教学管理工作。2008年退休,现为串场晚晴等群群员,与大家一起进行文艺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