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刊专栏】《逃走的八哥》 作者‖冰蝶
【三江文学现代诗刊】
总第1060期
社 长:李不白
高级顾问:衣非
特邀顾问:周渔
总 编:黄葵
副 总 编:梧丹梦
副 社 长:王笑一
主 编:紫衣云梦
副 主 编:轻舞飞扬
本期编辑:轻舞飞扬
《逃走的八哥》
文/冰蝶 编/轻舞飞扬
父亲养了两只八哥，全身乌黑光亮，声音沙哑，可能是算是八哥中最普通的一种吧。要说起这两只八哥的来历，那可真是惨绝人寰。它们原是外公的同乡好友上山干活时的意外收获，外公见了特别喜欢，于是讨要了回来，由于外婆长年身体不好，外公每天忙里忙外，早已自顾不暇了，养了几天，便忍痛割爱了，送给了前去探病外婆的妹妹，妹妹不好推辞，就连笼带鸟一并带了回来，还没带回家，又假借长期不回家没人照料的托辞转送给了父亲，父亲本就是个博爱之人，所以欣然接受了。家中的小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如今又多了这两只八哥，便形成了一幅完美和谐的小院·花·鸟图，正好填补了钢筋水泥建筑带来的苍白无力感。
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便可听到两只八哥嘎嘎的叫声，那是一种与清晨微醺阳光下心情的一种极不协调的声音，是一种花繁惹思，鸟鸣添愁（仇）的声音。听外公说，这两只八哥原是会说话的，而且声音清脆，外婆是个不懂鸟的人，不知道八哥只能吃稻谷，栗子等带壳的食物，而代之以汤泡饭喂养，八哥吃了咸的东西，嗓子受了伤，所以就变成嘎嘎嘎了。
转眼间，八哥来到我家已有四个多月了，我对它们的态度仍是不喜欢的，以至于很少关注过它们，很少给它们喂吃食。直到昨天晚上，母亲发现笼子里少了一只八哥，我闻声便从房间里跑出来，看着笼子里空出的地方，心里莫名的一阵酸痛，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酸痛。母亲眉头紧锁，满面愁容，用手扒开树丛，一处处，仔细寻找，但仍不见八哥的踪迹。正在礼拜的父亲听到我和母亲的对话，拿起手电筒，踏着鞋就跑出来，在小院里四处翻找，从枝头到树根，从绿叶到枯叶，嘴里还不时的发出沙哑的唤鸟声。我远远地看着父亲，一个时代苍老的背影，让我久久失语。一束橘黄色的光，映衬出了一个亘古死寂的夜晚，他找的真的只是找一只八哥吗？我的眼眸有湿润的潮汐在涌动。
回到房间，平躺在床上，此刻，我只想用一个舒适的睡姿来缓解心里那种复杂矛盾的疼痛感，还有那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愧疚感----虐鸟。因为不喜欢，所以看不惯，自从两只八哥 来到家里，父亲对它们的溺爱更加剧了我和它们之间的矛盾，父亲每天出门之前都要给它们加上满满的食物，而它们却从不知珍惜，连吃东西也要打情骂俏，弄得满地都是食物，所以我索性就把食物收起来，以作惩罚。父亲爱八哥就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采取的仍是放养的态度，他不想用铁笼子来困住八哥，而是想让它们过与众不同的生活，想让它们在苍茫无垠的天空展翅飞翔，所以八哥笼子的小门从来没有紧闭过，它们可以自由地进出，可是它们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变本加厉，不仅在小院里到处拉屎，还拉到茶几上。所以父亲一出门我就毫不客气的把它们拎进笼子里，深深的关上小门。
窗外，小院里，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微弱了，父亲嘶哑的唤鸟声时断时续，还有母亲的叹息声和劝慰声,像一股巨大的寒流向我袭来，使我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寒颤。人是容易被看似微小的事物撩动剧烈情感的，一开始我不承认。我本该劝慰父亲的，可是，此刻没有谁比我更懂他，更了解他这种不声不响的痛，因为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只小小的八哥，而是倾注了他一生爱和血的孩子，一个被浮云迷乱了双眼，被雨露打湿了翅膀，迷失了归途的孩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回到家已不再陪父母说话了，而是变成了低头一族，宁可把大把的光阴浪费在手机游戏和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也不肯多关注父母，比如生死，比如老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厌烦了母亲烧的饭菜，不是嫌米饭煮得太软，就是嫌白菜炒得不入味，亦或者是肉炒的太咸，而当有一天，向来给我们做饭的母亲突然不做了，我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母亲的身体状况而是满腹牢骚抱怨母亲偷懒。是我们的步步紧逼，迫使他们的一步步退让， 这个世界上，爱才是债，恨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突然衰老了，他们一生的坚强无畏已荡然无存，竟至一下虚弱得像个害怕孤独的孩子，以致于对八哥倾注了太多的爱，太多的依赖，他们甚至简单的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八哥便 会永远陪伴他们，守候他们…..想到这，我突然感到一阵酸痛压迫得我艰于呼吸，心中那根弦丝绷得紧紧的以至怕轻轻一抚就砉然断裂。
晚风薄暮，城市灯火阑珊，万物归入风尘，而我却了无睡意，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起身，写下这粗通文墨以纪念它那些日子的守护和依偎。希望明天清晨，睁开眼便又能听到那久违的嘎嘎声，那样，即使让我倾其所有又有何不可。
作 者 简 介
李才蝶，笔名冰蝶。现居云南省昭通市鲁甸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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