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菲 | 病隙碎笔

家里的书架上有一本史铁生老师的散文集《病隙碎笔》,偶遇它时,简单翻阅,逡巡间被书里的一段话瞬间感动,于是,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

“一个人生病的经验就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能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都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此番书中箴言,细细品读之后,让我有了感动之外的醒悟——原来,我们生命的每时每刻都是如此地幸运和幸福!

史铁生说,他的职业就是生病,业余写一点东西。而我,生病和写东西都很业余,但是,只要我们的思想都在乐观地活着,业余和专业之间总会有一脉相系。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读书之后的感动总是短暂又肤浅的。当我因腰疾加重而被迫卧床的时候,捧书重读,才有了更加真实而又深刻的感同身受。

昨天,我还沐浴在阳光下写诗,今天,我却如井底之蛙,只能呆呆地望着头顶的这一方天空犯傻。昨天,我刚刚沾沾自喜地跨过了我的四字头纪年步入了五十岁,今天,却只能被囚禁在一方斗室里靠思想来信马由缰……这是人生的无奈,以致这无奈会在深夜里长出悲凉。但是这悲凉又很不安分,它会在温暖里开出花来!

当我也被迫不能直立行走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女儿成了我的支柱。

她做饭,炒菜。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把橘子剥好,掰成合适的大小,装在碗里端给我。橘子的甜瞬间幻化成心里的暖。

她怕我冷,用棉被把我做成了蚕蛹。我幸福地做她的蚕宝宝。

她给我按摩,用她当年从浴池偷来的手艺,一双小手娴熟而有力道。

她第一次独自出门采购,我爱吃的蔬菜和零食面面俱到。

我就这样躺着,享受生病的时光,原来病着也是如此地幸福!

当痛到不能忍时,一直讳疾忌医的我主动要求去就诊。于是,闺蜜丢下孩子陪着胆小的我去医院,陪我在各种检查间辗转,她帮我拿衣服,背包,缴费,取药,各个环节她都细心地提点。友情,虽然不能止疼,但是它会让人心里很暖!

听说我病了,朋友不顾早春的寒风和路途遥远,一大早风尘仆仆地跑来看我,还带来了早餐和药贴,那种切切的关怀和细细的温暖瞬间就治愈了我!

弟弟爱开玩笑,总是戏谑着调侃。这一次,他却郑重地给我介绍大夫,又亲自带我去体验,他的细心和周到让我怎能不感动于这人间的又一重暖!

久未联系的故人在一天的劳累之后还不忘问候病中的我,叮嘱我坚持治疗积极配合,她给我描画未来,点燃我爱的篝火,那殷殷的关切纵是关山迢递也无法阻隔!

谁说病着都是痛苦的?它分明也是幸福和温暖的!病痛虽然是不能分担的,但却是可以化解的!亲情,友情,如蚕吐丝做茧般把我重重包裹,这是我飞行的羽毛也是我御寒的铠甲。所以,病痛时我拨开无助能感受到温暖,失意时我透过落寞能看到希望在春天里生长着!我想,这该是属于我的幸运吧,幸运地遇见,幸福地病着!

窗外,夜色如水,岁月静好,莫如此刻。我虔诚地把“感恩”和“珍惜”写满我的信笺,然后,把它们撒在了春天的银河……

写于2021年3月2日

作者简介

羽菲,本名张淑芹,喜欢用笔记录点滴生活,发现美好,感悟人生,让细碎的过往也能在诗心里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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