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 邹井高

作者简

寒夜

邹井高

人生的苦恼，在于该忘记的却记忆犹新。

——手记

(一)

阚福出差到包头，住在原市委交易处西三楼2号房间，而今虽然经过装修成了宾馆，他仍记忆犹新。
在“造反有理”的年月，这栋楼是“包工三司”和“包头红革会”的大本营。他在这间屋子里住过好些日子，勾起了他一段温馨的回忆。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
“咚!咚!咚!”
“请进，!哟！是春娥，怎么有时间上楼来玩，没回家？”阚福惊喜地问道。
“没有!我的家在石拐，他们都走了，一层楼空荡荡的，真有些害怕。”她一边说，一边走进屋来。
春娥在本市商学院读书，目前停课“闹革命”，她是“红革会”司令部的成员；阚福是二机厂的工人，“工三司”司令部的成员（吹鼓手，人称造谣公司的干将）。他俩是一派的，所谓“一个战壕的战友”。他们的司令部一个设在二楼，一个在三楼。好象上帝有意的安排，给这对青年人造就了更多接触的机会。每逢星期六晚上，司令部的其他有家室的人员都各自回家去了，留下这一男一女的单身守楼。
阚福的房间本来也住着两个男人，另一个的家在本市青山区，青百大楼后面二电厂职工宿舍住，每逢星期六也走了，要星期一的上午才回来。房间里安放着两张单人床，中间横着一张办公桌。晚上，阚福和春娥俩人面对面地坐在床沿上，伏在桌上吹牛，天南海北地吹。
一天晚上，春娥说：“阚福，来!我给你算算命，看手相，咋样？”
“你会看？”阚福怀疑地伸出了左手，“男左女右，对吗？”
春娥甜甜地笑了。她第一次握着阚福的手，也是第一这样握着男人的手，她感到男人的手是那么有力、温暖。这一握，仿佛有一股暖流由他的指尖传到了自已的心房，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我的命咋样？”他虔诚地问道。
“让我怎么说呢？你的命相很复杂。从手纹走向看，你是一个有福份的人，聪明，勤快，看似外向，实则很内向，多情善感，你的心永远都在编织着许多美丽的梦。同时，你身上也潜伏着一种十分危险的东西，在某种场合下，这种东西就会显示出来，它会给你带来不幸和灾难……。但你也不必担忧害怕，从命相看来，已经有一个人在提醒你，她会常在你身边帮助你，这个人也许就是你的……”
“是我的啥？”阚福问。
春娥没有吱声，脸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
“快说呀，是我的什么？不说算啦，我不相信……”阚福有些急不可待地催促着。
不管阚福相信不相信，每逢星期六的晚上，春娥就到三楼去和他作伴。给他洗衣，送去好吃的。照常吹牛聊天，饿了同吃，睏了各自倒在自己的床上合衣就睡，直到星期一早上宿舍的人回来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一天晚上，俩人又在一起的时候，春娥似睡非睡，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想心事。想到战斗队的个别男人，想方设法的要和她亲迈，总想伸手摸她一下，捏她一把。眼前，阚福一点没有占她便宜的举动。不觉自已暗暗地笑了。觉得他憨得可爱，更加的喜欢上了他，能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不但现在放心，今后也放心。
阚福不是不想男女之间的那个事，他考虑到：春娥还是个学生。那时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一但弄出丑闻，不但毁了人家前程，叫一个姑娘怎么为人？

(二)

国庆节的那天，所有单位都放了假，春娥把阚福领回石拐她家中去了，全家人看到这位目清眉秀的重庆小伙子，很是喜欢。那年头买肉凭肉票，若把肉票用完了，家中忽然来了客人，只有清水煮白菜、土豆，家中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到上桌吃饭时，春娥的妈妈问：“小阚，你们重庆人吃狗肉不？”
阚福毫不思索地回答：“吃!”
旁边的春娥瞪了他一眼，他一点没有理会。
于是，春娥的妈妈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狗肉，不，确切地说，是一大砣，用筷子挟着慢慢地送到阚福碗里。他不客气地吃了。全家人见他吃得那样香，都舒心地笑了。
饭后，春娥的妈妈出门去了，春娥用手指戳着阚福的眉心说：
“你这个馋猫，我妈妈好不容易找来做药的，让你给吃了，你看这些人谁吃了？”
阚福听了，舌头伸得老长：
“咋办，我吐出来好了。”
“灰个袍的!”她用山西话骂了他一句。
不久，中共中央下发了文件，一切群众组织都各回原单位闹革命，不准跨行业成立什么组织、战斗队；学生复课闹革命。于是，工三司和红革会相继解散了。阚福回了工厂，春娥也回商学院去了。从此，他俩就很少见面了。

(三)

一年过去了，春娥毕业分配到本市制药厂工作，但是，要在东河区百货大楼实习，站三个月的柜台。她给阚福去了信，告诉了她上班的单位和住处，约他有时间去玩耍。
一个星期天，阚福去了。他是准备去告诉春娥，他要到北京去旅游结婚，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他怕她误解，是去向她要礼品的。改口说，他要到北京去玩，需要带点什么东西不？她说什么也不用带，怕他在外没有粮票吃饭，饿着了，还给了他好几十斤全国粮票。
半个月后，阚福从北京回来了。正好赶上包头市公交汽车公司闹派性，公共汽车停开。东河区到青山区三十来里的路程，没有车怎么行？阚福想到了在东河区百货大楼上班的春娥，去把她的自行车骑走了，车后驮着他新婚燕尔的娇妻——玉容。
阚福把自行车骑走后，春娥随后跟了出去，想看看阚福是和什么人在一起，由于走岔了路，春娥没看见，返回后，她翻看他从北京带回些什么东西。不看不要紧，一看显些儿晕了过去，她发现包里面有女人穿的衣物，生出种种猜测。当阚福还她的自行车，取东西的时候，春娥问那些女人的衣物是谁的，他吱吱唔唔没有说个所以然。阚福这才意识到春娥还痴心地爱着他。他怕她经受不住这突然的打击，没有说实话。
春娥感到有些蹊跷。一个星期天，她去找阚福。她从未去过阚福住的地方，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了他的住处。可一问，宿舍的人说，阚福已经结婚了，前两天才搬到家属住宅大楼去了。她噙着泪花赶到所指点的地方，那么多楼房，厂子又大，问谁也不知道阚福是谁，都是最近才搬进的新住户。于是，她只好无目标地在楼下到处喊阚福的名字，无人答应。天快黑了，她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二机厂这片新建宿舍楼。
不两天，阚福收到春娥蘸着忧伤的泪水写的一封长长绵绵的信。他的心怦怦地跳了，拿信的手有些颤抖，心绪泛起一股激动的灼热。
阚福：您好!
你知道吗？上星期天我到你单身宿舍找你去。当我知道你已结婚的消息后，真如雷击顶。我好痛好悔……你夸我聪明，我以为你知道我爱着你。我恨自己，在和你相处的日日夜夜里，我怎么就不敢向你明说，我爱你呢？那时我是学生，心想，等我毕业分配后，再大胆地去爱你。没想到当我提出这件事时，又遭到父母亲的反对。他们怕我和你结婚后，把我带到重庆去了，离他们远了，今后没人照顾他们。我一直都在做父母亲的工作。就在你去北京后，我终于说服了父母亲，他们同意了。
阚福，你知道当时我是多么地高兴啊!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憧憬着我们俩的未来，盼望着你早些从北京回来，把这喜讯告诉你。万万没有想到，你这次去北京是和另一个姑娘结婚的……
阚福，我已经没有权力再爱你了，但我忘不了你，请你把我当成你的小妹好吗？
爱你的人  娥
1969年8月21日
泪水蒙住了阚福的眼睛，又掉落在一叠厚厚的信纸上。
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爱的不够深，还是爱的不够多？怨岁月阴差阳错，怨谁也也没明说。眼里有，心里有，口里没有。
马克思说：“真正的爱情是表现在恋人对他的偶像采取含蓄、谦恭甚至羞涩的态度，而不是表现在随意流露热情和过早的亲昵。”但作为一个年轻的工人，阚福不懂得这些。何况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把春娥当成自己的小妹妹对待。虽然也曾想过那事，考虑她是大学生，自己是一个小工人，那种念头就打消了。能有这个大学生妹妹就十分荣幸了，哪儿还敢有别的奢望呢？当他感觉到她在爱他时，已经有别的姑娘爱上了他。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阚福感到对春娥有一种负疚感，想把自己单位上满意的一位小伙子介绍给她。不料，春娥谢绝了，她说：
“你怕我真的找不到男人？”但她心里却在想：“世界之大，要找一个知心人，难啊！”
从此，春娥的心中一直有着一种失落感，几乎每个星期天都要到阚福家中去呆一会，去的次数多了，阚福的妻子不免有些醋劲涌上心头：
“以后你叫她少来些!”妻子终于发出了通牒。
阚福为了自己心爱的妻子，想到痴情可爱又可怜的春娥，他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主意：走，离开这座城市。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要求支援三线建设的申请报告批准了。
一个晴朗的上午。在鹿市青年路制药厂大门外的林荫道旁，春娥哭成泪人似的。曹雪芹说：“女人是水做的”，在她身上验证了。要不，哪来这么多的泪。
阚福知道，空话是不能安慰一个痴情女子的心的。他用手绢轻轻地给她拭眼泪。没想到却碰伤了她的泪腺，眼泪越擦越多，泪流不止，旁若无人。她的两手把着他的肩，端祥着他的脸。然后，两手慢慢地移到他的脖颈，理了理衣领，给他扣好风紧扣，说：
“我留不住你，你是人家的人啦，但你不要忘了我，常写信来……”她的声音哽咽，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我知道，你要多保重。”他咬着舌尖，伸出了右手。
她也伸出了右手，两只手紧紧地相握在一起。那一握，使你永远忘不掉，似乎能从那一握中感受到你在被爱，被深挚地爱着。
阚福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移开，一步一步远离。当他走出好远，忍不住回头时，看见春娥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四)

要忘掉一个人，远比认识一个人要难得多。
阚福调回重庆后，立即给春娥去了信。
春娥回信说，十分悔恨自己，十分想念他。
不久，阚福得了肺结核病。他没有告诉春娥，她却在阚福的一位朋友那里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急得不可开交。心想，准是劳累过度，或是想念她上火把肺叶烧坏了。她到处打听治疗肺病的灵丹妙药。有位医生告诉她说，用“冬虫夏草”炖鸭子吃了清肺热。于是，她很快给他寄来了“冬虫夏草”。
阚福吃了春娥寄来的虫草，不知是被她的痴情所感动，还是吃了她寄来的虫草生的效？肺病奇迹般地好了。
当阚福把这一喜讯告诉春娥后，盼她的回信时，她却迟迟没有音信。
一天，阚福正在琢磨是怎么回事，忽听小组的一位同事在喊他：
“阚福，你的信。”
阚福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
阚哥：您好!
你的病好了，我比什么都高兴!我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去信了，是有我的考虑。我常给你去信，嫂子会多心的，影响你们夫妻间的感情。本来我是爱你的，希望你幸福，但那样不就害了你吗？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少通信或不通信为好。彼此想念，这是难免的，记在心中吧。你说小妹说的对吗？……
永远为你祝福!
小妹  娥
1972年12月6日
从此，阚福和春娥再也没有信件往来了。
不再相见，并不等于分离，不再通音讯，也并不等于忘记。

(五)

阚福站在宾馆的凉台上往下看去，林荫道上，一双双情侣，他们是那样潇洒，那样亲亲热热。他想起和春娥相处的日子里。
有一回，阚福在春娥家里煮饭的时候，春娥问阚福会炒土豆丝不？阚福说：“会!”
春娥把土豆丝切好，让他露一手。因为她在父母面前极力夸讲过他，说他什么都会做。
阚福把铁锅烧得冒青烟，锅里不放油，也不放盐，土豆丝也不用清水沥去淀粉，倒进锅里就粘在锅上，糊得不能吃了。她原以为他有什么新的烹调技术呢？原来……她站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来，眼角溢出了泪花……
他也笑了。他的笑是那样淳朴、憨直；她的笑，是那样美丽、动人。
十八年了，她的生活过得怎样？阚福决定去看看春娥。来到了她居住的城市，不去看看她，无论从那方面讲都说不过去。于是，他匆匆下楼，向鹿城制药厂走去。
十八年来，鹿城的变化太大了，原来的土路变成了宽敞的水泥路，两旁修起了高大的楼房，好不容易找到了工厂的大门，经传达室的同志指引，他直径走进了春娥的办公室。见春娥正埋头写字，他轻轻地走过去站在她的桌子跟前。她蓦然抬起头，意外相聚，陌生又仿佛那么熟悉。
春娥见阚福梦一般地出现在自已的眼前，又惊又喜。见面了，梦一般，兴奋是各自的叹息，悔恨是互相的探询的视线。岁月，卷走了潇洒，生活，喝干了酒涡两盏。十八年的离情别绪，心事万端，哪句话能表达久蓄的思念，什么力量能阻挡久酿的泪泉？
在短暂的对视中，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什么，那是一种神秘而古老的语言，只有彼此爱过的人才能读懂它。
阚福突然的出现，一下子把春娥那厚厚的覆盖在记忆上的那几乎忘却了的沉积层敲开了，思绪在旧情的骚动中徘徊，沉缅于缠绵的回忆。十八年前曾经使自己强烈激动、欢乐的情感又泛上了心头，她的两眼湿润了，急忙低下头，埋在桌下。
办公室的一位女同志看出了什么，便说：
“春娥，来了客人还不快回家去做饭？回去吧，快下班了。”
她抬起头来迅速摸出手绢擦了擦眼泪。脸蛋红红的，还是那么俏丽。
春娥没有把阚福领回家去，而是去到八一公园附近的一家餐厅，要了阚福最爱吃的“馅饼”，点了几盘阚福最爱吃的菜。春娥一口都没有吃，只顾掉泪。他的到来，仿佛启动了十八年来压在她感情上的磐石，她要一泄十八年来的哀怨，娇嗔。他虽然觉得也饿了，一点吃不下去，感到胸口闷闷的。阚福也没有多吃，只吃了半张馅饼，几盘菜连筷子都没有动。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一恍下午上班的时间要到了，春娥得去上班，俩人只好走出餐厅，依依分手，约好晚上八点钟在八一公园见面。

(六)

晚上，阚福早早地离开了下榻的宾馆，去到八一公园，站在门外等候着春娥。
夜幕已经降临，公园大门上的一组霓虹灯不知疲倦地朝阚福洒来，异样的色彩一双双情侣，穿着最得体、最新潮的服装，象时装表演一样，从他面前翩翩而过。
约好的时间早过了，仍不见春娥的影子，怎么还不来，是世俗的偏见使她……阚福不准备再等了，心里这样想，但他却不忍心就这样离开，失望地站在公园门口来回走动，四处张望。突然，阚福发现公园里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有一位女人正眼巴巴地向外张望。他仔细一看，是她。“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高兴地默念着一句宋词，急忙买了张门票进去。
只见春娥穿着一套新潮时装：上衣粉红色，下着黑色小筒一步裙，肉色长筒丝袜，红色高跟鞋，整体看去和谐，端庄，将少妇高雅的气质展示在阚福的眼前。这明明不像白天见到的她，却又实实在在是她。
阚福慢慢地向她靠近，深情地瞅着她。
“你来啦？”春娥首先打着招呼。
“嗯!你早来啦？”
“七点多钟就来了，怕你等久了，所以就……”她没有埋怨，只是声音有些凄楚，泪水在眼眶里转，十八年来，积压在她心中的思念、梦想，期待……像是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全从内心深处奔泄出来，她再也憋不住了，突然“哇”地一声猛扑向阚福的怀里。说：“你为啥要走嘛？呜呜呜……”
这是积储了十八年来的感情风暴。
阚福用双手轻轻的搂着她。哭吧，真诚的泪水能一洗心里的郁积。
爱情就是这样，得到的爱情，往往平平淡淡，而不能得到的爱情反到更加强烈。
春娥靠在阚福的胸脯上。十八年了，十八年来，她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这阵子甜蜜过，她的脉膊在加快，她忘了一切，世界一片空旷，只有她俩的存在。
当热烈的风暴逐渐逝去之后，她仰起头，用一双含情脉脉的泪眼望着他问：“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你的妻子爱你吗？而今的女人凶的多，她欺负过你吗，嗯？怎么不说话？”
阚福沉浸在一片难以言喻的情感之中。
这时，从远处传来《雪城》的主题歌：“天上有个太阳，水中有个月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个更圆，哪个更亮……”
此时此地，阚福能对她说什么呢？说妻子比她好，或者说不好？他避而不答，反问道：“你的丈夫在干什么，他对你怎么样？”
“他停薪留职，自己买了一辆小轿车在拉客。”她一边回答，一边把他拥到暗处去。
“早成万元户了吧？”阚福问。
“谁叫你调那么远，真狠心。平时连面都见不到。我以为这辈子我俩永远也见不到面了呢!”她娇嗔地说着，眼里闪着两点火星。
看得出，春娥在强装着笑靥。
“这些年，我们虽说没见过面，可你的影子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甚至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把他的身子幻化成你……”春娥停了停又说，“好了，这些话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总象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我生活得不错，啥也不缺，就是常想念着你。”她忽然推开他，借梳拢鬓发飞快地拭去滚落在两颊的泪水，“瞧你衣着还这样寒酸、脸色憔悴，你在什么环境下生活，我完全想象得出来。我可以拿出很多的钱留下你在这儿做生意，也可以买辆汽车给你开，可这不行呵……”她狠狠咬住嘴唇，柳叶眉一跳一跳的。
蓦地，她刷地一下拉开她挎着的黑色坤包，取出钞票来：
“给，这是两千元钱。”
“不，我不能……”阚福直往后退。
“你……”她上前一步，把钱塞进他的裤兜里，手久久没有抽出来。
阚福全身热血往上涌，紧紧捏住她的手。当她把手从他的裤兜里抽出后又迅速的勾住他的脖子，仰着头，慢慢地合上两只毛茸茸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在微微翕动，象是婴儿吮吸着母亲的乳汁，她的身躯是那么健美，宛如一尊雕铸的女神，丰満的胸脯上凸起两座高高的乳峰。那是一种熟透的结实，是一首秋天的歌，充満着女性的诱惑与魅力。
阚福知道春娥至今还是那么地喜欢他，爱着他。然而，他太吝啬了，从相识到今，连一个吻也舍不得给她，欠了她的情……脸颊在贴近，嘴唇在抖动，一股男人的气息冲向她。突然，春娥睁大了眼睛，把脸扭到一边。
阚福茫然了。
春娥回过头来笑了：“这钱一半给你，一半是给嫂子的，你买件象样的衣裳来穿，剩下的买点别的什么给孩子带回去，你也应该买点补品什么的补补身体……”
“……”阚福尴尬极了。
“放心吧，我那位是个好人，他知道以前我俩的事，我给他讲过。他相信命运。他说，该属于你的，躲也躲不脱；不该属于你的，求也求不去，爱情是一种缘份。可能我俩没有这缘份吧!看下辈子吧，我一定是去找你，嗯？”她抿着嘴笑了，得意得象签订一项重要的合同似的，“你要好好的对待你的妻子，既然你是人家的人了，就得好好的跟人家过日子，不然我放心不下。”
阚福不知说啥好，他知道，因为错过了正常的花期，她才苦盼这相见的珍惜。而今一切话语都是多余的。
夜十二点了，公园里响起了关大门的电铃声，阚福和春娥并肩走出公园，谁也没有说话。到了不得不分手的路上了，彼此静静地站着，对视着。
突然，阚福拉住春娥的手，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她倒在他的怀里。她的胸部急剧地起伏着，整个身子像散了架。她合上双眼，紧闭的眼里淌着幸福的泪花。此时，天上的星星眨着诡秘的眼睛，月亮悄悄地躲进了云层。
离别的阴影侵吞了渴望，无声的叹息，把最后的依恋，吻成永恒相思。
不知过了多久，春娥猛地从阚福怀里挣脱出来，用力推他一把：“你走!”
包头的风很大，猛抽打着他俩的心。
春娥站在路口，目送着阚福远去的背影，泪水仍在无声地淌着……

作者简介

邹井高，中国重庆市巴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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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百花苑作家联盟
2020年12月28日

春牛短诗七日赛

大赛要求
1、参赛限投1首，限20行内（标题、作者、空格不超过25行），新诗、旧体诗词均可。作品要有诗味、有内涵、意境美、语言美、韵律美、简练、有佳句、有技巧。
2、所有参赛稿件，必须是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参赛作品自已要认真检查好有无错别字后再投稿，刊发后平台不负责纠正。
3、收稿时间：即日起开始收稿，周一开赛，每周限一首参赛作品，截止日期另行通知。
4、获奖条件：自然点击量不低于300，打赏金额不低于20元
5、本赛事入选名额不限，无稿酬，打赏资金不返还（用于邮资及赛事管理）
6、口水诗不入选，退回全部打赏资金。
7、最后一贴发出7日后统计，获奖作品在河南经济报刊发，送样报两份，往期杂志一份，免邮费。
投稿加主编微信：shuai_pengju
大赛评选规则
1、点击一个点，留言20字以上五个点，赞赏一元十个点。
2、自然点击量低于300点不入选。
3、打赏金额低于20元者不入选。
提示：来稿须注明短诗赛字样
投稿专用邮箱：1258873875@qq.com

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颁奖典礼

将于4月23日——25日在郑州隆重举行

本次颁奖典礼是由河南经济报、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杂志社联合举办，届时，文学百花苑作家联盟理事会主席张国平、秘书长付红兰，钱峰主编、陈祥云副主编，帅鹏举等出席外，还邀请多位知名作家、诗人、媒体朋友，地市作协，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学爱好者。

颁奖当天，组委会特邀嘉宾有：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墨白、郑州市作协副主席刘枢尧等出席本次大会。参加本次大会的媒体有：河南日报赵立功、河南经济报頡丰义、河南科技报张礼泉、少林寺官网、《禅露》杂志主编、河南省青作协副秘书长邹相，央广网河南分网运营中心主任焦宏昌，中新社河南分社采编中心主任李贵刚，中国90后作家联谊会副主席牛冲等文化界、以及省、市作协的相关领导出席。

此次颁奖典礼将有人民艺术河南艺术中心全程录播，由河南电视台《魅力中原》播出，期间，对部分人员现场采访，本次盛会制作成纪录片在各大网站推出。河南经济新闻周刊将整版及时刊出此次盛会的精彩内容。

第五届《百花苑》杯组委会

2021年3月23日

颁奖典礼进程

颁奖时间：4月23、24、25日
颁奖地点：河南省体育中心
会务费用：每人1200元
接待电话：报名后通知
项目：4月23日中午开始接待，晚餐后联欢
4月24日上午九点颁奖典礼，午餐后名人面对面交流，晚上联欢。
4月25日早餐后乘坐旅游大巴前往始组山、黄帝故里等两个景点旅游参观。下午约两点回宾馆聚餐，之后本次大会结束。

特别事项

本次大赛设： 特等奖一名
一等奖三名
三等奖十名
优秀奖三十名
年度最佳小说奖五名
年度最佳散文奖五名
年度最佳诗歌奖五名
特殊贡献奖五名
与会者免费刊登一篇作品

【特别鸣谢】本次颁奖典礼伴手礼由国际知名企业名泰集团提供

主办：河南经济报·文学百花苑

后期事务：文学百花苑全国征文大奖赛组委会

2021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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