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启：浴血东疆童长荣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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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宏启

铁骨铮铮眉宇横，白山黑水忆往事，回眸林海松涛起；入耳金戈铁马鸣。国耻难医凭志士，人心所向即长城；东满抗战雄风在，守土今宜仗剑行。默立碑前悼国殇，延边烽火抗东洋。军民守土挥刀戟，鬼子屠杀溅血光，鏖战三载美名扬，遥祭长荣明月悬；忠魂永驻在人间。

童长荣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一名优秀党员，年轻的革命活动家。是安庆学生运动的组织者，“左联”发起人。他先后担任中共上海沪中区委书记、河南省委书记、天津市委书记，组织了白区的地下对敌斗争。“九一八”事变后，他从大连市委书记调任东满特委书记，创建了东满游击队和游击根据地，最后把满腔热血洒在长白山麓。

光绪33年（公元1907年）10月，在安徽省桐城县枞阳（今安徽省枞阳县）县城东寺巷童家祠堂里，有位妇女生下了一男孩。孩子的父亲叫童尔甫，是城里一家药铺的伙计。三月前，他贫病交加，未及见到孩子出生便离开了人世，遗下妻子吴氏。为了生活和孩子，吴氏强忍哀痛，挺着重负为人浆洗裁缝，维持到可怜的遗腹子降生

童家有子女5个，其中4人先后夭折。吴氏拼尽全力才保住童家最后一点骨血。她期望着儿子平安长大，出息成人。这个孩子起名叫童长荣，字灿华。

6岁时，吴氏将童长荣送进了一所私塾。两年后，又转入枞阳镇陶公祠初级小学。1917年升入县立白鹤峰高等小学。社会的黑暗，家境的贫寒，母亲的艰辛，促使年幼的童长荣发奋读书。他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1921年初，他考取了安徽省立第一师范学校。

童长荣来到安庆时，知道了陈独秀就是从安庆走出来的青年领袖，创办的《新青年》成为宣传马列主义的主阵地，童长荣认真阅读马克思列宁主义书籍和《新青年》杂志。结实进步青年王步文，积极投身学生运动。

1921年4月，童长荣参加了由蔡晓舟、王步文、刘著良等人在安庆菱湖公园茶社召集的安庆社会主义青年团成立大会。同年6月2日，1000余名教员、学生在省教育厅门前集会，反对皖系军阀倪嗣冲、倪道良等削减教育经费以充军饷。不料竟横遭屠戮，教育厅门前顿时血肉横飞，受伤多达40多人，童长荣的一师同窗姜高琦伤重身亡。慘案发生后，全省各界均表愤怒。童长荣、王步文、舒传贤等人则日以继夜组织演讲争取支援。在强大的压力下，安徽省军阀当局被追将每年的教育经费由70多万元增加到150万元，并抚恤了死难学生的家属。当时，为纪念“六·二”惨案中牺牲的姜高琦烈士，在安庆菱湖公园内建立了“血衣亭”，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在这场斗争中童长荣表现英勇，当之无愧地被学生们拥藏为领袖，成为安庆学联的领导成员。

“六·二”惨案之后，安庆学生运动并未止息，相反，死难烈土的革命精神激励着无数的热血青年。随着军阀统治的愈益黑暗，安庆的学生运动愈益炽烈，愈来愈有声有色。

1921年8月，安徽军阀倪道烺为维护其在安徽的统治，以40万元巨款，买通北洋政府总理靳云鹏，委任倪的旧幕僚李兆珍为安徽省省长。安徽各界闻迅集会，声明绝不承认李兆珍为省长。9月20日，童长荣及安徽数千名学生拥至省署门前，置李兆珍卫队行凶开枪于不顾，举行了驱逐李兆珍示威游行，安庆各界纷纷响应，一时间驱李运动遍及安徽全省。李兆珍抵皖数日后，见安庆及安徽人民反对他的运动日渐高涨，当省长已经无望，便于9月23日，收拾行装偷偷溜回了北京。安庆学生运动再次以胜利宣告结束。

1923年初，由于经济拮据，童长荣辍学，回到家乡枞阳县，在白鹤峰小学当一名教员。这期间，他与本县铁铜乡姑娘何坤宜(后更名何佛清)订亲。因童长荣东渡日本求学并参加革命，二人一直未能成婚。后来，何佛清接来因童氏家族分家无处落脚的童母，用分家所得的13担粮食就近买了三间瓦房，与童母相依为命。后来何佛清在南货店工作，终身未嫁，奉养婆婆一生。何佛清于1987年12月去世，享年84岁。何佛清有养女、养子各一人，均随童长荣的姓。养女童承英，安徽省桐城人，8岁被何佛清抱养。

2011年6月，童长荣的养女童承英在其子女的陪同下，专程从枞阳县到童长荣烈士陵园祭奠。养子童承璞，是何佛清二姐之子，现定居美国。

返回安庆后，童长荣便立即投身到反对直系军阀曹锟贿选总统的洪流中。他和王步文等同志领导安庆学生，高举“反曹锟贿选”、“不承认曹锟为大总统”的旗帜游行示威。运动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曾效力于曹锟贿选的安徽籍“猪仔议员”，家住安庆状元街的张伯衍家，被愤怒的学生破门而入，一些物品尽被抛散街头，任人拾取，议员何雯家也遭到同样的下场，目睹现场的群众，无不为之拍手称快。安徽当局先是奉命撤了督察不力的安徽省教育厅长江彤侯的职，又下令查封安庆学联，通缉童长荣、蔡晓舟、王步文等36名学生运动骨干，童长荣等人陆续出走上海等地。

1925年的4月，新执政的段祺瑞政府及新组成的安徽省政府，迫于安徽人民的压力，解除了对童长荣等人的通缉令。返回安庆不久，童长荣考取了官费留学日本的资格，准备赴日。

1925年7月，童长荣和王步文、余大化、王树生、邓汉生等东渡日本。8月，童长荣考入东京帝国大学第一高等学校。并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党的领导下，他争取和团结留日学生及旅日华侨中的爱国力量，组织“社会科学研究会”，坚持开展反帝爱国斗争。1926年春，童长荣与王步文、王树声、邓汉生等同志一起，建立中共东京特别支部，童长荣当选为中共东京特支领导成员，具体负责共青团的领导工作。

1926年3月24，他在给母亲的信中写道：“母亲大人：好久没写信回家了，劳你老人家挂念。……老人们或者以为我忘了家吧，其实我决不，我无日不想回去看看乡里的沧桑、家庭的状况、你老的平安！……想回去而不回去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来回要百多元。……乡里的兵匪之乱怕还未平静吗？……这是不能平呵，在社会未变革，上下未颠倒以前，这不独是中国，全世界都走到五叔常说的'大劫’的关头但也是黑暗和光明的天晓。日本近日全国捕去一千多革命者，但是劳农的反抗也就随着高涨起来，压是压不下去的。我在求学之时，听到或者看到这些事情，就常常不禁浩叹。——我家为什么这样破落？你老人家年老了，为什么不能得到事养？我读书之年为什么没钱读书？怎样能解决这些问题？”童长荣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欲救中国必须实行彻底革命，扫除帝国主义的压迫，肃清国内封建残余和帝国主义走狗的反动统治，人民才有解放的可能和建立合理的新中国的希望。”

留学期间，童长荣等中共党员，团结进步力量，通过各种形式，先后同葛晓东、王先强、汤志先等为首的、以东京西巢鸭为据点的“西山会议派”和戴季陶到日本勾结日本帝国主义的阴谋活动进行了坚决斗争，及时揭露和抨击了“西山会议派”以及“戴季陶主义”反共反苏、破坏统一战线、出卖民族利益的反革命本质，孤立了国民党右派在海外的反动势力，争取了在海外的进步学生和华侨以及外国朋友对中国革命的同情和支持。

1928年5月，日本出兵山东，在济南枪杀中国军民五千多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济南惨案”。消息传到东京后，童长荣等爱国志士积极发动和领导广大旅日的中国留学生和华侨，组织“中国留日各界反日出兵大同盟”和“留日学生归国团”，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日爱国斗争。日本当局十分恼怒，将童长荣逮捕入狱，两个月后，以宣传共产主义的“罪名”，把他驱逐出境。

1928年秋，童长荣回到祖国，在上海组织“反帝大同盟”，奔走在苏、浙、豫、皖之间，以公开的组织形式进行反帝爱国活动。1930年3月，被派到中共上海沪中区委，初任区委宣传委员，继任区委书记。上海是当时党中央首脑机关所在地，市内各区党的重要领导人都是由有丰富斗争经验的优秀干部担任，如陈潭秋、刘少奇等等。年仅二十一岁的童长荣担任区委书记，足见中共中央对他的信任。

童长荣既是一位革命家，又是一位青年文学家。他经常以笔名在太阳社的刊物上发表散文、短篇小说和诗歌等作品，还写过一部反映安徽农民生活的中篇小说，是创造社的骨干成员。他根据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对上海文艺工作领导的指示，奔走于各高等学校和文学团体之间，在弥合了鲁迅和创造社、太阳社的关系的基础上，秘密参加并领导了左翼作家联盟的筹建，“成立前的联系协调、起草纲领、拟定发起人名单等具体工作他都出力甚多”，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文学界组织“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实际上的发起人之一。1984年4月18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夏衍先生的一篇回忆文章，题目是《一位被遗忘了的先行者》。文中披露了一位左翼文化运动的先行者当年在上海的鲜为人知的事迹，表达了对这位革命先烈的深切怀念和惋惜之情。这位“先行者”就是童长荣烈士。

1929年5月，大革命失败后，革命形势转入低潮，中共河南省委机关连遭敌人破坏，党中央派童长荣到河南巡视。临行前周恩来接见他，说：“河南是中原的腹地，是京广、陇海铁路的交通枢纽，敌人拼命破坏我们的党组织，也是把这块经济、战略要地视为生命线。你去河南，不仅要摸清河南党组织工作的现状和失败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把已经被破坏的党组织，再重新建立起来。党中央对你们寄予重托，希望你不负众望，一定完成党中央交予的重要任务。”

童长荣听完周恩来代表党中央传达的指示，起身答道:“感谢党中央对我的信任，为了革命的胜利，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一定完成党中央交给我们的任务。”周恩来微笑地拍拍童长荣的肩膀:“你虽然年轻，但是很有学问，又机智勇敢，是我党难得的人才。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一来是对你的考验和锻炼，二来，也是对你的无比信任!”

童长荣欣然接受了党中央的委派，同另外两名同志分头奔赴河南。他同郭述申、刘子久在开封会面。他们联系到了临时负责省委工作的史文彬等同志，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童长荣指出:“河南目前白色恐怖严重，恢复省委尚不具备条件，工作一时难以开展，根据中央精神，首先将河南全省划分为豫南，中、豫北三个中心区，分别开展工作，等特时机成熟，再重新建立省委组织。

童长荣的建议得到了与会者的一致同意和赞成。于是，在童长荣的领导下，他们首先恢复了郑州、洛阳等地的工作，设立了豫中中心县委，解决了陇海铁路工人同黄色工会斗争的同题，秘密建立了文印机关。另外，还向共青团河南省委的领导人徐兰芝、陈云登传达了中央精神。

1930年2月，童长荣担任省委书记。9月，因叛徒出卖被捕，经党组织营救出狱。1930年12月，他担任天津市委书记。

1931年3月，中共中央决定派童长荣到大连担任市委书记(化名张树华)。大连，是日本帝国主义者统治森严的一个殖民地港口城市，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一个重要据点;同时也是我党在东北地区开展革命活动比较早、影响比较大的城市之一。

童长荣不惧风险，深入到工厂、机关、学校和街道，出没于群众之中，积极发展党组织，从事党的地下活动，开展工人运动。在他的领导下，曾发动起三泰油坊和三菱油坊的工人罢工斗争和组织“五一”、“五卅”群众集会，开展散发传单、张贴标语等活动，激发并鼓舞了群众的革命热情，推动了工人运动。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民族危机骤然加剧。党中央为加强东北党的领导力量，推动民族抗日高潮的到来，增派了一些骨干力量，赶赴东北各地。童长荣就是这时奉命前往东满，担任中共东满特委书记的。

1931年11月，童长荣前往东满(化名张长荣)，经过调研走访，1931年12月，童长荣带着王中山(童长荣地道的安徽口音，这里的同志和群众完全听不懂)，在延吉县瓮声砬子(今安图县城)主持召开了各县党团积极分子会议。讨论研究东满形势及任务，作出了加强党对农民运动的领导，发动群众创建游击队，开展抗日游击斗争，建立和发展反帝同盟、工会、农民协会、妇女会、少先队、赤卫队，准备春荒斗争，开展士兵工作，组织兵变，夺取武器等项决议。

1932年1月，珲春县委在大荒沟建立了反日别动队。虽仅15人，但它是珲春游击队的雏形，3月在烟筒砬子西沟成立20余人的突击队。6月成立了烟区游击队，岭南游击队，有队员30余人，最后组成了珲春游击队，有队员130多人。在汪清县成立了少先队、突击队、别动队。1932年2月20日，8名赤卫队员化装成救国军战士闯进大坎子公安局，一举夺枪7支，他们又来到小汪清沟，挖出前朝鲜独立军埋藏的5支枪和一批子弹。3月在小汪清成立汪清反日游击队。有队员12名。和龙县在这年春天也建立了开山屯、大砬子、平岗等几支游击队，到同年的12月份，统一的和龙游击队也组建起来了。延吉县有依兰、八道沟、老头沟、王隅沟、花莲里游击队。1933年1月，延吉游击大队已经扩编成有3个中队，130余人。

1932年4月，童长荣因劳累过度，气候又不适宜，肺病复发了，他剧烈地喘息着，不时掺杂咳出鲜血，身体日渐消瘦。同志们看到这样状况，都十分难过，恨不得自己能够分担他的痛苦。童长荣自己知道这病的由来和治愈它的困难，但是为了让同志们多少心安一些，他还是忍着病痛，经常强作笑容，希望以其乐观精神缓解一下周围忧郁的气氛。

在艰苦的环境里，童长荣的疾病，长期得不到医治和休养，身体日渐衰弱。由于过度劳累，他有时大口地吐血昏而复苏。由于病情不断恶化，造成局部神经障碍，时而出现半身不遂状态。同志们见他这样，都心如刀割，一再劝他注意休息。他总是亲切地说:“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只要有口气，就要坚持斗争，直到最后胜利。”

1933年11月17日，日寇再次纠集大批兵力进犯小汪清抗日根据地，在长达50多天的“讨伐”中，小汪清根据地遭到重创，使原有1500多人的根据地，最后只剩下400余人。

1934年3月上旬，由于敌人大肆“讨伐”，童长荣率领部分战士和群众转移到汪清县十里坪庙沟大北沟一带。3月21日，童长荣率队与日军讨伐队遭遇。他开枪敌人连续地倒下去，更加疯狂的敌人，集中向他射击。他在汪清县委妇女委员崔金淑的搀扶下进行突围。突然，敌人的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童长荣英勇牺牲了，年仅27岁。

2014年9月1日，童长荣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童长荣，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英勇地牺牲在东满的大地上。他虽然在世只度过了二十七个春秋，但却是光辉战斗的一生。他的不朽业绩永远载入了东北人民抗日斗争的史册，永远为人民歌颂和怀念。

（注：文中照片由童长荣外孙郑卫胜提供，稿件经吉林省委党史研究室王宜田副主任审阅。）

作者简介

鸿凤，实名朱宏启，现任东北史料征集编纂委员会主任，东北历史人物传记研究会会长，鸿凤历史文化研究有限公司董事长，《东北解放战争纪实》丛书编委会总编辑。1965年1月７日生于吉林省汪清县。原籍山东省昌邑市。笔名鸿凤、洪峰，东北师大中文系毕业，中国人民大学近代史博士学位。中国社会科学院特邀研究员。曾任教师、秘书、编辑、记者、记者部主任、记者站站长、总编辑。代表作《东北抗日联军》《东北抗日义勇军》《九一八事变》《满洲国统治》《关东响马列传》《满洲省委》《东北抗日联军将领传》《战斗在白山黑水》《白子将军》《敖东英魂》《图们江史话》《吴大澂传》《吴禄贞传》《王德泰传》《高福源传》《东北抗日联军十大将领》《东北抗日义勇军十大将领》《中国共产党十大领袖》《中国共产党十大军事家》《中国工农红军十大将领》《八路军抗日十大将领》《新四军抗日十大将领》《东北解放战争十大将领》《东北解放剿匪纪实》等162部8000万字。先后主编《中华上下五千年杰出人物大典》《中国当代决策文库》《中国当代教育改革文库》《中华当代英才录》《中国当代教育教学研究》《中国党政干部论坛》《中国党政干部调研》《中国当代决策参考》《中国少数民族精英录》丛书（十三卷）、《中华全民族抗战将领传记》丛书（二十二卷）、《东北解放战争纪实》丛书（二十卷）、《大东北通史》（十卷）。是中国最有实力作家之一，被誉为“中国当代传记作家第一人”，“中国红色记忆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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