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LK：网友 / 开普饭

文/車伕·LK

黄叶诗友与我算是忘年交，我小他十年有馀，如果不是文字交往，我有八成把握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位老气横秋的长者，端然不可犯。象我这样的碌碌无为辈，芸芸众生之中有的是，很难要搭理。便是想方设法搭了话，欲要沟通，经验告诉我，他们最爱发鼻音，唔唔两声就是回答，倘运气有亏，遇上某些时候鼻音也没有，你便自个检讨，出门时为什么忙着把黄历给忘了，该翻检看看，有什宜忌没有，若检好日子办事庶有好苗子，现在什么都泡汤了，自家认了吧。唔唔两声示意全程结束是该告退了，说是尴尬又觉得过了，用不愠不火恰当，那怕事情交涉的心中五味冲脑，也得吞下。

黄叶老诗人甚好相处，大凡人的年龄，身世，经历，爱好，你毋须问，但肯耐心地读他的诗，古体诗，近体诗，新派的，流行的，有标题的，无标题的各式诗作，略加梳理，两年工夫便能做出简单履历，原因无他，做诗也要有生活才可以做，妄以空穴来风，杜撰词句只好写来自己欣赏，傍人很难理睬。这便使诗人都诚实守信，来源于生活，多写自己亲历亲为之事，凭吊之作也仅在发挥少有节外生枝。下笔之时摹影描形，拿文字把脑海中的形象换出来，置于纸上，便有夸张的想象也尽量在合适的限度内，凡非有可能的想象如连梦中也罕见的则是绝对难书的。前人也发门阐道：不曾梦见以酢菜末蘸料吃铁棒。推而广之，缺乏真实的生活想要写出优秀的篇什有可能，要想写出许多的优秀篇什则让人如何敢信。

老友早过杖国之年，因赶上太平盛世，照片上的他精神饱满，清癯矍铄，干练异常。手中未持筇杖，也不作孺子牛状。他是个在职“研究孙”，常发晒的图片可作证。单看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笑如黄菊，就知道他对“研究孙”的投入是何等巨大，收割学分满囊完胜，绝无挂科事。如果“研究孙”读完还有学位，料得住，他必是踊跃参加。每次翻看到他晒的图片我都问自己，他的身材符合瘦形潮流，是天生就抑或是当“研究孙”辛苦所致，要么是合二者之力共同铸成。生活中很多类他的人同样是“研究孙”，和他相比也没有其受看的身材，排除了这些又是什么原因，剩下的理由怕有些差强人意，吟诗给的好处。吟诗陶冶了性灵，兼修得松姿鹤势，一石两鸟，事半功倍。何以归功于是作诗？理由是有两大文豪的话支持。太白诗仙曾言“借问别来太瘦生，只缘从前作诗苦”。周树人先生也道；“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两个文豪的话在前，须知吾言非空穴之风。度不中，也不远甚矣。

黄叶人外面瘦，腹笥却颇宽。清晨我每辞周公归来，他必在手机里递诗给我，读其诗是让人犯猜的，怀疑他人如此之瘦，诗却作得异样地丰腴，光丽艳发，胜如春阳初照花园，眼睛看到的是美，鼻孔嗅到香，而皮肤感受到湿，仿佛手机都带着水份了显着要重些。诗有盈盈欲滴的感觉，可比水份过量饱和的云，只好保持静态，稍有外界的干挠介入就会化作滂沱大雨。我怕自己激动也打破界面平衡，总是小心翼翼地读，点赞，留言，再后才划开页面。心中黙祷，菩萨保佑吧，千万注意。怕他的诗被我碰磕真化雨来，则手机必因积水短路烧坏，他虽是祸因，却完全可以拒赔，同时律师们都望着我笑，拒绝帮我辩护。

行笔至此，窗外又在洒雨，脑中浮上古诗一句：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他这时在灯下娱孙，读书，敲诗，不可而得知，好的是任何事项都宜于他。

李贺咏马有句：“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比较纳闷的是每当我读黄叶的诗时都容易联想到这句诗，庆幸是网友，难有会面，心中有恶作剧的念头得以扼制，徒作空想而已，兑现是奢想。真有某天我与他会面，我会持物敲打他的尺骨或桡骨吗？许多日子这个设问都盘旋于我脑里不肯走，忒是磨烦人。敲打了听到是什么音，我作了若干设想，总想具体实施了这才甘心，对具体操作带来人身伤害罪的后果反而置之高阁，冷放在傍边。好奇心过火了走到被告席上站着时同样是律师缺席，什么样的律师肯为我出庭辩护，这个理由委实荒诞。

附庸风雅，也打油来结束本文：

此老非凡老，诗来若唾珠。

身无多少肉，腹有五车书。

（注：若是重了姓名，纯属意外，请宽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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