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美眉：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那段灰色的，易逝的，懵懂的青春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剧照 图源网络
关于青春 —献给我的“五.四”青年节
文／川美眉
五月的鲜花开满了大地，芳菲了流年似水的光阴。我这是过了第几个五.四青年节了？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空气中氤氲着初夏的润泽，思绪蓦地如潮水般涌来…
七十年代我们全家下放苏北，在艰苦贫穷的日子里我们一天天长大，都说女大十八变，突然那一天，初潮来了，我们惊慌失措，以为是丢人的事情，从来就忌讳这方面的话题。那时没有类似的科教书，（也可能有，隅居乡野也不便读到）父母也没有正面教育，只有母亲灌输的强烈的贞操观念。
要命的是，女性的性征出来了-乳房突如其来发育了，尤其我和二姐惊慌失措，有如老天点名点将一般，我俩比其他3姐妹都凸显，哎呀，丑死了，我俩好自惭形秽，在班级同学中，尤其男生的眼光中我俩就是另类（有一年可能为缓解高中办学压力，我姐多读了一年初中跟我一个班）。
幸亏一位南京姐姐比我们大几岁，她介绍我们去裁缝那儿做紧身衣，我俩跟父母讨了钱一人做了2件，那就是把整个上身裹在小紧身衣里，禁锢胸部的生长，这下好了平板一块，再不用见到男生佝偻着腰不敢抬头挺胸了。
然而身体的自然生长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胸部越发的汪洋恣肆地生长。
我苦恼着，自卑着，豁着腰，以至于后来走路都形成了撅屁股的状态改不过来了。
直到八十年代初回城后，我们才开始正常用上胸罩，才懂，那是女性最美的标志呀，别人可能要隆胸，我们已经够D/E罩了。
谁说的“每个女孩都有个玫瑰色的梦”，我的“粉玫色”带着那个时代的印迹，曾经是苍白的，破碎的，甚至是扭曲的。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剧照 图源网络
但是，我们没有选择，就这样，在最美的年华，穿着灰黑色的千篇一律的衣衫，插队落户干农活。
25岁以前我没有穿过裙子，没有好好的爱过美，周围都是素衫旧衣，朴素勤俭那是优良传统，也是生活所迫，我排行老三都穿姐姐的旧衣裳。
时代的元素融入了我们的人生，甚至影响了我们一生的生活轨迹。
经济条件好了以后，我酷爱穿裙子，一年四季都穿裙子上班，好像要把少年、青年时代耽误的美丽华衣的岁月找回来一样。
02. 生娃后我嘤嘤地哭了
三十多年前，我在五.四这天进了产房，那是个气温突然升高的初夏日子，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我笃笃定定地去上班，突然，腹部剧烈疼痛，我预感到要出事，径直走到妇产科（我在医院工作），我问护士小沈，她说姐姐你躺下，我给你看一下，她夜班正在交接忙得很，突然“砰”的一声，我身下湿了，有血水出来了，我慌了，咋回事？小沈说羊水破了，我带着哭腔“怎么办呀？”小沈说头一胎没这么快，马上8点了大夫们都来上班了，别紧张。
因为本院职工，我也没办住院手续，小沈帮我写了病历，我昏昏睡去。大约是9、10点钟，有人拍了拍我，我醒了，是妇产科金主任，她说，我查了你的产检，你还有一个月呢，看来你儿子要提前出来找妈妈了，我问，怎么知道是儿子？她说儿子大多提前的，再说酸儿辣女，你不是特爱吃酸吗？我辣椒也爱吃呀，金主任说，你川妹子那不算，听说你一直爱吃四川泡菜哈哈，肚子外形尖尖小小的，一看就儿子相。
金主任跟我说了很多话，好像故意跟我打岔，因为我一会儿牙呲着，痛得脸露出苦相，一会儿又松了口气，这间歇性产痛折磨得我直想吐。
中午，我科室的主任来了，她让同事小夏在食堂打的青菜肉丝面，还有一位前辈谢老师给我端来桂圆红枣汤，我好感动。可我一个上午都在痛，到中午痛得变本加厉，还呕吐厉害，从早饭吃了一根油条半碗粥我全吐掉了，没有一点食欲，吐的昏天黑地黄疸都吐出来了，我眼泪鼻涕一大把，心里一个劲骂自己，干嘛要结婚干嘛要孩子。
那时，我在郊区一个职工医院上班，院里分了我一间很小的单身宿舍，大约6、7个平方吧，我一周回市区娘家一趟，丈夫在外地，还没有自己的小家。科里同事帮我打电话联系家里，母亲不慌不忙，心里想还有一个月呢，不会这么快，再说在自己医院里不急不急，并自作主张给女婿拍了份电报：“已经住院不必着急，把工作安排好慢慢过来”。
傍晚，金主任下班前又来看我，说，你羊水浑浊最好剖腹产，可是，我身边没一个亲人，手术无人签字，金主任说，再观察观察，尽量自己生吧。
我又痛又吐，折腾得死去活来。终于催产素用过后，在我又要昏死过去时，助产士小李拉着我的手说，产门开全了，加油，吸气，呼气，用力…哎出来了，只听得响亮的哭声在产房里飘荡。
晚上7:15分，我的儿子出生了，我一天没吃东西，小东西来到人间，我悲欣交集，热泪盈眶。大约8点过了，母亲才来到病房，小姐妹都说，阿姨，你怎么才来呀？母亲说，哎呀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多亏了你们医院的好同事呀，我煮了红鸡蛋快来，大家吃。我又哭又笑，想到老天有眼，不要生个姑娘将来再受我这样的苦。
从这一天开始我已经不是女孩了，我晋级为“母亲”。上午我分明听到小伙伴们相约去哪里看电影，去过青年节，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我已经不是“青年”，而是“已婚已育的妈妈”了，我突然好委屈，我想放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母亲看我哭了，有点慌，说，怪我来晚啦？我初为人母，百感交集，把头蒙到被子里竟然小声的嘤嘤地认真哭了好一会儿。
母亲等我不哭了，拿出带来的酒酿荷包蛋，那是我最爱吃的，还有中午没吃的面条、红枣汤热了叫我吃，我才感到肚子真饿了。
丈夫是三天后我已经出院了，他才从外地赶到我们医院我那间小屋，同事们都骂他，瞧你做个现成爸爸，不像话好好表现，洗尿布去！我看他从苏北来穿着棉毛衫，忙不迭的让他上街去买夏装，那副狼狈相，我偷偷笑了。
我的为人母的生涯开始了，这一年我刚刚25周岁。
03. 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我们学校外语组有位68后女老师，生长在浙江农村，家境一般，但天资聪颖，凭自己努力考上了师范大学英语系，那时包分配，她来到沪上这所重点中学任教，课上得好，班主任也做得有声有色。
一个人的生活难免寂寞，她和前夫在舞场相识进入热恋，青春的荷尔蒙飞扬着，激情的爱恋上演着，很快走入婚姻。
当激情退去后，婚姻生活的矛盾出来了，一个知性温婉还不时浑搭着浪漫情调；一个粗鲁世俗的小混混张扬着大男子主义，文化与教育的差距以及价值观的背道而驰，终于使这段婚姻走到了尽头。
她很勇敢果断止损，离开了他。有人说，她获得了留沪的机会抛弃了他，我不同意。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当我们慌不择路的投入某一场恋爱时，我们并不懂爱情。就如我生了娃做了母亲，但并没有准备好，生活带给我们很多惊喜与波折，也赐给我们成长的机会。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剧照 图源网络
几年后英语老师再婚了，听说是一位大学老师，大她10岁。有一次我们随便聊起来，她说，嗯,相敬如宾，我们都知道彼此要什么，婚姻就是共同抚养孩子，共同经营一段人生，我们实行AA制，用他的卡消费，我会将现金如数还给他，彼此不相欠，不吵架，不埋怨，呵呵。
我记起了她孩子生的有点晚，是个儿子，丈夫很开心，说谢谢你，你辛苦了。其实她背着他，在产房里哭了好几回，也许也有我的同感吧。
我很喜欢这个直率的有情调的女孩子，那一次她说，是的，和青春告别，莫名的惆怅，想哭…
我记得她的眼神，我们是一类人。
04. 不是说好了莫矜持
微信时代，终于联系上了苏北小城的高中同学。埋藏了40年，他终于说出了心底的秘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忘记，我热泪盈眶，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时光，那轻轻的风，甜甜的笑，傻傻的泪，纯纯的情，记录着我们的青涩与美好。
可是，也带来了不愉快，我们该何去何从？
有人说该表白时莫矜持，该拥抱时莫推开，因为芳华不再，时光不会倒流。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的2位知青战友：巧儿上海人聪明俊秀，人如其名可人儿一枚；男生高大瘦削一脸的高冷南京人。我78年离开时听说他俩好了，但最终没在一起。
20年后知青有一次聚会我去了没见到他俩，最近听说他俩在那之后都得了不好的病，部分知青知道了为他们在苏北寻访民间中医，让他们见一面。
可如今两人都已经离世，冥冥中似乎有个约定，令人唏嘘。
其实，相遇就是缘，只想做个有情有义的老朋友。也许，在心里给他留一个位置，知道他（她）幸福即好，仅此而已。
青春，如灿烂的流星在我们的生命中倏然闪过，那样的芳华，那样的迷人，让我们措手不及，来不及握在手中。
罗大佑有一首歌《追梦人》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非常风靡，我想用它来作为我这篇纪念青春文字的结尾：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
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
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
曾空独眠的日子
~the end~
“二湘空间”视频号开播了
作者简介：
川美眉：祖籍川东，出生南京，现居上海。热爱阅读，喜欢码字，在阅读中寻找常识，在码字中照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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