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桂忠阳||《虎将杨虎》连载七:第七章 杨虎与董竹君(纪实文学)
第七章 杨虎与董竹君
作者: 桂忠阳
主编:非 鱼
第七章 杨虎与董竹君
董竹君的锦江开业后,杨虎闻风来店吃饭。招待员刘青云到三楼办公室对董竹君说:“董姐,杨司令官在二楼,他要见您,叫我来请您下去。”当时她心头顿时浮起如下的想法:1927年国共合作分裂,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大屠杀时,杨是上海警备司令,在这场大屠杀中,杨虎、陈群在上海残酷地杀害了无数中共党员和进步人士,他的双手沾满血迹,不见他。转瞬想到,今天经营这项企业,在人家的权势下度日,怎能不睬他呢?见机行事吧!遂下楼。杨虎见了她,连忙站立,非常亲切地和她握手说:“啊呀!这店果真是你办的。听说你来上海已五六年了,怎么不来找我?”
“不敢高攀。”董竹君勉强敷衍了一句。
杨虎立刻说:“哟!不要这样想,不要因为和亮工离婚就不来往了,大家都知道离婚是亮工的错嘛!”立刻给她介绍了座上得宠的太太(绰号小老虎,苏州人),告诉她:“夏亮工就是夏之时,是辛亥革命同盟会的战友,安国拜他为干爸爸的,所以她(指董竹君)是我们的亲家母。我每去四川成都总是要去探望他夫妇俩。亲家母是一位聪明能干、善操家务的贤妻良母,奇女子。说实话,我对女人并无好感,但对亲家母特别佩服敬重。人们都说夏亮工没有福气。”
当晚,小老虎邀请董竹君同去看在锦江对面空地上的海京伯马戏团的表演,次日又约董竹君去她家里共餐。对董竹君极其殷勤。二三天后杨安国的正式继母田淑君亦派车来接董竹君去她公馆吃饭。这一下,小老虎大为不满,不理睬董竹君了。原来是田淑君门上经常宾客满堂,田独揽家庭内外权势,小老虎虽得宠可是门前冷落,她常想为自己争夺势力,独树一帜,与田淑君比比雌雄。所以凡属杨虎的至亲好友,总是尽力想法拉拢到自己一边,但因她的群众基础和政治资本欠缺,田又是安国的继母,故她往往是失败的。这也反映当时军阀封建家庭中,太太们争权夺势的另一方面。
杨虎的内室(妻子)除田淑君正室外,尚有五个太太:即小老虎;成华老五(国民党特务机构“军统”成员),这个人颇能干,利用杨虎声势作为自己向外发展的靠山;蔡竹君老六,苏州人,她不问事,每天吃喝玩乐;还有四川重庆人绰号黑蝴蝶,此人特点:只要杨虎供养便是;最后一名陶圣安(在小老虎离开后有的),苏州人,杨虎爱之甚笃。杨虎家庭成员,相互间面和心不睦、各有一套神通,生活腐化,子女除安国留德外,其余得不到正当的教育,一切情况与四川军阀封建家庭相似,所不同者,涂上一层所谓江南文明和帝国主义侵略上海后流入的洋排场而已。这些已成为有权势的封建家庭的规律。
田淑君是国民党特务机构“中统”成员,田对此并不隐瞒。董竹君劝她戒鸦片烟,为社会做些福利事业。她接受了建议。她戒烟后,为争取政治资本,曾办过“中华妇女互助会”。蒋介石就任总统的国民党代表大会时,她争取当国大代表,也担任过上海市参议员。
大概在1948年春,有天,田淑君和杨虎的学生王寄一约董竹君去回家谈话。我董竹君到后,杨虎嘱王开口劝她加入国民党,使她所办的企业有靠山支持,不再受像中华职业教育社那样的欺负了。王说后,董竹君回答:“不懂政治。”田说:“亲家母,不是不懂,而是对政治不感兴趣。”她笑笑。
解放后杨虎带陶圣安北上,田淑君从环龙路五十九号移住董竹君家复兴西路前面马路(路名忘了)某公寓养病。她患心脏病,董竹君因她帮助杨虎救出张阔、罗隆基脱险而佩服她,并想进一步启发她为解放后的新中国建设多做些事,故常去探望照顾。孰料她于1953年春(好像是这年)因心脏病逝世。田淑君身旁无人,董竹君接杨虎从北京来电托我全权代办丧事。故田淑君的丧事是董竹君主持的。
董竹君怕暴露政治面貌,和他们的接触中从不涉及政治。他们丝毫不知她的政治倾向,只知她是一个办企业很能干的女性,因而多年都是彼此亲家母来,亲家母去。
关于田淑君,董竹君是怎样启发她,直到她在抗日战争开始时在上海组织了“中华妇女互助会”。1994年《上海滩》杂志第四期有载,题为《田淑君的遗恨》。文中载有董竹君和她的一些往来经过(林雪娟写的),内容正确,照抄如下:
在生病时,田淑君想得很多,反复出现她脑海的就是锦江茶室的女老板董竹君。董竹君和她出身相似,但经历却完全不同了,她摆脱了封建枷锁,依靠自己的力量开店办企业,事业有成。田淑君清楚地记得自从她认识了董竹君后,两人就很谈得来,还认了一门过房亲,互称“亲家”。她敬慕董竹君,感到在董竹君身上有很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田淑君虽然钦佩董竹君,但她对这位“亲家”还是没有彻底了解。记得有一次,杨虎动员董竹君说:“你不要只知道做生意,应该参加国民党,搞点政治!”董竹君微笑着摇头说:“我不懂政治!”田淑君在一旁,赶快插嘴说:“亲家不是不懂政治,她是对政治不感兴趣!”其实,田淑君对董竹君的了解还仅仅是表面的,董竹君用托辞以婉言拒绝参加国民党这固然是事实,但田淑君何尝知道她所钦佩的“亲家”此时此刻,正在以女老板的身份为中国共产党做了很多别人做不到的工作呢!董竹君还婉言规劝田淑君,把鸦片烟戒掉,养好身体,学些文化知识,做点社会工作。但因当时田淑君正在“得宠”,对董竹君的劝告一时听不进去。如今,在备受冷落的情况下,“亲家”善意规劝,一句句又在她耳边响起。她对自己作出了决定:生病一好,她一定到社会上去闯出一条道路来。
病愈后的田淑君,一面戒掉鸦片烟,一面正寻思如何投入社会工作,正逢周日,董竹君来动员她组织妇女团体,她觉得抗日救国是正义事业,应该积极参加,立即同意出面组织“中华妇女互助会”,她任董事长。由于“中华妇女互助会”是警备司令杨虎的夫人出任理事长,立即得到工部局的承认,办理了立案手续。
田淑君离婚后,在《田淑君的遗恨》中最后写到:“离婚后,田淑君孤身一人,靠人民政府每月发给50元生活费过日子,此时,担任全国政协委员的董竹君曾几次劝田淑君,要她出来工作。但田淑君总是摇头,原来她有个终身遗恨盘绕着她,使她无法解脱,最后她告诉了董竹君:‘我参加过中统,共产党对我那么好,我心中有愧!’1953年春,田淑君因心脏病发作,病故于上海。”
锦江两店的顾客惹事生非的事,频繁地发生,例如:有一次,有几个交通大学的顾客,饭后一定要用局票叫堂差和拉胡琴。先是工作人员态度温和地给他们解释再三,说这是违犯店章的。但他们不听,她只好亲自出去委婉地向他们一再解释,请他们原谅。但他们仍然不接受,还大家起而轰董竹君。当时,她想锦江是初生婴儿,经不起风吹雨打,长下去将不堪设想。焦急之下,不得已她就转变态度,并打算最多明天关门停业。他们问:“你的规则在哪里?”“我是这店中的主人,我口里说出的就是这店的规则。”说完她转身就走。她就这样严词加以拒绝了。这批人临走时,拍桌蹬脚,边下楼边说:“走!找杜月笙去!这家馆子老板这么厉害。”结果却是无事,过一阵子仍然是锦江的座上客。
有一次,杨虎在锦江二楼吃饭,他的几个保镖和上海流氓头子黄金荣的几个徒弟在店堂吃饭,蛮横无理,不尊重店章,为所欲为。有两次,服务员礼貌地上前劝止无效,董竹君火了心想这还了得,但细想上海是很复杂的社会,对顾客应当谦恭,对有权势的顾客更该小心。但是,在这帮人面前老是忍辱退让,委曲求全,他们反而会得寸进尺,气焰嚣张,结果将是引狼人室,危害锦江的前途。索性反抗,管他是谁的走狗、保缥,这些不像人的走狗们,有些反而吃硬不吃软。于是她上前去,疾言厉色地把他们痛责一顿(在她思想上又准备明天关门),杨虎在二楼闻声下楼出面指责他的保镖,并当场向她道歉。事后,并未发生什么祸事。
从此,没有人再到锦江为非作歹、惹事生非了。也许那次杨虎指责保镖一事,起了作用。她也再三吩咐店堂负责人,切勿因胜而骄;今后凡是三教九流的小喽罗来店,仍然对他们以礼相待;有时候,也请他们喝酒招待、招待;处上海社会,必须注意心理战术来对待一切人与事。
人们晓得杜月笙帮董竹君租房子和解决天桥问题,又知杨虎和她是儿女亲家关系,因此,可能引起外界的议论,误认为杨、杜是她的后台靠山。事实上“锦江”名誉与日俱增,是依靠“锦江”自己的努力,在上海社会逐渐有了地位的。大概是因她的经历和读过历史唯物论、辩证唯物论这些书籍,对她分析事物、处理问题帮助颇多,因而对上海各阶层人士的心理、情势比较胸中有数,遇事尚能应付自如。在这里插一句:她始终认为马列主义,不仅仅是举枪上前线干革命,而是对一切事物的分析、处理的最好的科学方法。当然上海是光怪陆离的社会,也不能说与杨、杜毫无影响。总之,此后,就少有人随便加祸于她和“锦江”了。这对她和锦江当时的处境来说,是很有利的,她暗自庆幸。
当时,她常想在这样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制度下,自己若是一名男子就比较好办事,有人合作、支持,就可做更多、更大的企业来协助革命工作,而偏偏是个女子,又是被人称为美丽的女子。因无靠山,凡人力、物力、财力必须自己绞尽脑汁创造条件才能办成。唉!
她为了想知道顾客中有无反动言行及维护店内正气,每当营业时间,总是板着脸上下巡察,已成习惯。在这里谈几句趣话。1992年有次在学习组上,曾一度是“锦江”的座上贵客沈醉委员在场,当众笑说:“董大姐是上海‘锦江饭店’创始人、老板。她在解放前的锦江营业的时间,总是板着脸上下巡逻,过去,我们一直想抓她,但见国民党要人也和她接近。我们不怕共产党,对国民党要人还是有顾虑的,故未下手。后来,知道她的儿女也是革命的。现在我们做了好朋友(意思都在政协了)。哈、哈、哈!”她也笑了。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桂忠阳 :安徽省宁国市人,大学文化,笔名风度依旧,作家,网络写手。年轻时插过队,当过煤矿工人,小学校长,粉碎“四人帮”后恢复高考上大学。在大学读书期间,就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小说和散文。大学毕业后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安徽日报》副刊上发表报告文学《好一个狂矿长》、小说《无情剑》,在《青春》《安徽文学》《小说月报》《清明》《传奇传记文学选刊》《佛山文艺》《小小说选刊》《小说界》《珠海》《西部法制文学》等刊物上发表小说数十篇,在《故事会》《上海故事》《山海经》《故事林》《古今故事报》《今古传奇故事版》等报刊上发表故事数百篇。迄今已发表文学作品五百多万字,数十次在全国各地获文学奖。在凤凰网发长篇小说《仕途风云》(一百五十万字)、《欲望都市》(六十多万字)等长篇小说八部。
代表作——
长篇小说:《仕途风云》《权力的魅力》《阴谋与爱情》《情场笔记》《欲望都市》《惊魂人生路》《虎将杨虎》《状元之歌》。
中篇小说 :《青春的漩涡》《毕竟东流去》。
短篇小说 :《黑与白的变奏》《爱在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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