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滨水区：文化驱动新发展
■记者 吴越
作者：吴越 日期：2021-08-02
里斯本特茹河和特兰考河公园区域新貌。 萑苇 摄
特茹河是一条流经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国际性河流，在葡萄牙阿尔马德以西15公里处注入大西洋。在西班牙，它叫塔霍河，在葡萄牙，它被称为特茹河。特茹河两岸风光秀丽，非常适合人们在岸边散步、晒太阳。
里斯本人把特茹河视为母亲河。数百年来，河岸边建造了数不清的名胜与建筑。但20世纪以来，随着全球城市竞争日益加剧，里斯本的滨河空间逐渐没落，出现了大量的工业棕地和废弃用地。
在20世纪末期，里斯本市政府提出了以文化为导向的城市更新战略来促进城市的再生。自此，特茹河沿岸的发展遇见了新机遇。
以世博会为名
进行环境综合治理
在纪念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发现印度航线500周年之际,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举办了1998年世博会。这届世博会的主题是“海洋，未来的财富”。
自申办起，里斯本就对这次世博会充满了期待。政府的目标十分明确，一方面，希望通过举办如此大规模的全球性活动，向世界展示现代化的葡萄牙，从而提升葡萄牙的国际形象和声誉；另一方面，希望通过世博会带动周边地区的城市复兴，形成里斯本的经济发展极核，提升里斯本在欧洲乃至全球的竞争能力。
在这场为期4个多月的世博会期间，共有超过1000万人次前来参观。但是里斯本世博会的影响力并没有就此结束。
里斯本世博会举办场地位于城市的东北郊，东侧紧邻特茹河，北临达·伽马大桥，南至瓦斯科。场地的前身是垃圾填埋和分类处理场，曾遭受严重的污染，周边少有人居住。政府选择这样的地方进行改造，就是为了以世博会为契机进行综合环境治理，并通过景观设计的方式解决那里长期存在的污染问题。
一个曾经堆满垃圾的废弃地，摇身一变竟能成为深受公众喜爱的城市滨水公园？
里斯本是这样做的。首先，利用垃圾和港口疏浚的废弃物进行地形塑造，采用艺术化和富有力度的简洁地形形式，使整个平坦区域产生了丰富且让人印象深刻的地形变化。其次，河流沼泽被合理地保留下来，成为滨河重要的野生动物自然栖息地。再次，为了唤起人们对山脉和谷地的联想，疏浚的沉积物被塑造成一种新月形的风化地形，在为公园创造丰富的视觉特色和空间韵律的同时，创造了多样的生境条件。
与此同时，公园的种植完全适应并强化这样的人造生境系统，植物的种类和种植方式选择与地形塑造形式巧妙结合，缓坡区域以自然草坪种植为主，新月形地形与乔木和灌木结合，整体形成了一种富有自然活力和变化的植被景观。
在独特的自然观念和艺术理念的指导下，通过合理的技术措施，这片滨水区域成功地将场地的不利因素变为场地特色，让曾经人人敬而远之的区域焕发了新貌。
盛会结束后
场馆纷纷再利用
在举办盛大的世博会后，花费了巨大投资的展览场地如何再利用、再发展，是许多城市思考的重要问题。里斯本的“后世博”发展或将带来一些借鉴。
在世博园区设计之初，里斯本市政府就已经明确地提出“修建永久性建筑、促进旅游业、改善环境”这三项世博园区建设原则。新修建的大量永久性展厅及融合了葡萄牙民族特点和现代建筑为一体的其他相关设施，如火车站、瞭望塔、电缆车、海洋馆、体育馆等，为这个地区后续吸引人口发挥了重要作用。
据相关媒体报道，这些场馆和设施在世博会结束后没有被闲置，大多在调整部分功能后都继续使用。整个里斯本世博园内场馆的再利用率高达90%。
世博会结束后，里斯本为园区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万国公园。尽管它地处城市东北郊，但因为有了里斯本东站这个大型枢纽联通了市内陆铁线路与城际铁路，人们可以非常方便地到达那里。里斯本东站由西班牙建筑大师圣地亚哥·卡拉特拉瓦设计，是里斯本世博会的标志性建筑，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火车站之一。火车站的建筑风格极富现代意味，从远处看向站台就好比在眺望一片由钢和玻璃结构组成的棕榈绿洲。除站台之外，火车站还有巨大的开放空间用作商业和小型展览用途，人们可以在那里找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一位去过里斯本东站的网友告诉记者，走到那里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具有欧洲特色的露天市场，令人流连忘返”。
从里斯本东站出来后往水边走，可以看到欧洲第二长的跨海大桥——达·伽马大桥。达·伽马大桥全长17.2公里。这座当初为了方便观众和游客而建造的大桥，在里斯本世博会前夕开通，现在也变成了连接里斯本南北两岸重要的交通枢纽。
如今的万国公园是里斯本人周末带孩子前去游玩、学习的好地方。园内最热门的景点是有着欧洲第一大海洋水族馆之称的里斯本海洋馆。海洋馆主馆建在美丽的特茹河畔，从远处看，它的屋顶像是由众多的船桅杆组成。东南西北方向的4个副馆，分别代表着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和南冰洋。海洋馆内共有15000多种海洋生物，镇馆之宝是一个巨大的水箱，水箱中生活着超过200种的2万多条鱼类。
从海洋馆出发走上几百米，就可以来到里斯本生命科学中心。这个中心于1999年正式亮相，旨在激发公众的好奇心，从而达到促进终身学习的目的。馆内有300多件互动式展品，适合全年龄段的观众参观。其中，30多个儿童互动展览专为3岁—6岁的儿童设计。他们可以在此学习制作纸飞机、开迷你起重机垒墙、用光在黑暗中作画等。这里还有专为65岁以上的老人设计的学习室，可以体验到提取植物色素、制造分子料理、建造垂直花园等乐趣。
除了有许多游客参观外，现在的万国公园还有很多常住人口。世博会结束后，里斯本市政府还投资兴建了购物中心、星级宾馆和1万套住宅作为配套设施，成功地吸引了新兴科技公司入驻该地区。曾经无人问津的废弃用地，蜕变成了宜人的滨水住宅区。
用一个博物馆
重建城与水的关联
巴黎有蓬皮杜艺术中心，伦敦有泰特美术馆，毕尔巴鄂有古根海姆博物馆，里斯本有什么？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作为欧洲艺术都市的里斯本，始终为缺少一座与城市文化环境相匹配的现代艺术博物馆而困扰。2016年10月正式落成的里斯本艺术、建筑和科技博物馆（Museum of Art，Architecture and Technology，缩写MAAT），正是里斯本市政府对这一问题的回答。
MAAT隶属葡萄牙电力公司（EDP）基金会，坐落于特茹河畔，所在区域是里斯本历史最为悠久的滨水区域之一。针对这片废弃的工厂区域，里斯本市政府意识到，可以在河岸边开辟新的艺术区，以文化为驱动力，来推动贝伦老城区工业遗产区的可持续性更新与产业再生。
博物馆耗资2000万欧元，占地7000平方米，由形态优美的新艺术馆和刚完成改造的特茹河中央电站及电力博物馆组成，还有宽阔的室外空间，带领人们徜徉于视觉艺术、新媒体、建筑、技术和科学之间，感受当代文化的魅力。新旧建筑可以同时眺望到城市地标四月二十五号吊桥和基督纪念碑。这是为了尊重历史建筑及其环境，让新建筑放低“姿态”，形成新旧建筑共融的独特城市文化魅力。
在这座仍然充满古典味道的城市设计一个博物馆，需要反复考虑如何在当代设计潮流与当地文化特色之中取得平衡。由英国建筑师阿曼达·莱维特领衔的伦敦建筑设计团队AL_A希望MAAT成为里斯本市与特茹河之间的联系点，令当地人重新踏足这个早已被忽视的河畔区域。
EDP基金会主席安东尼奥尼·马克西亚有着相似的见解。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及了这个项目对里斯本的重要意义：“MAAT将重建城市和水域之间的历史关系。它将吸引人们来此享受艺术和建筑的熏陶，但其意义不仅于此。它还可以让人们离开城市中心，欣赏特茹河口的美景，振兴这片被长时间荒废的滨水区域，使其成为里斯本充满活力的新目的地。”
人们远远地就能注意到新艺术馆的流线型顶棚。令人惊喜的是，参观者不仅可以在顶棚下走动、乘凉，还可跟着顶棚的坡度从地面直接登上屋顶。也就是说，参观甚至可以从博物馆的屋顶开始。人们在这里不仅可以欣赏到特茹河的粼粼波光，还能感受身后这座城市的繁华。
阿曼达·莱维特向媒体表示：“滨水是项目的精华，设计忠诚地反映了这一点。悬挑的屋顶为人们提供阴凉舒适的公共空间，同时将水面上的阳光反射到主画廊中，照亮了四个相互联系的展览空间之一。”
在以陶瓷装饰艺术闻名的里斯本建造地标建筑，自然不能错过这种材料。走近查看MAAT的外立面，人们会发现它由15000块三维切割的陶瓷砖片挂装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建筑师的灵感来自首次基地调研时的发现：AL_A团队发现，随着太阳的升起，特茹河河面会染上一层橘黄色，河滨地区变幻莫测的天空使橘黄色不断闪耀，潮汐的更替令沿河景观不断改变，每时每刻都呈现出不同的景观。他们意识到，釉面瓷砖的反光效果是建立与自然现象对话的最佳材质，于是开发了一套瓷砖调节系统，让瓷砖在立面的直纹曲面上可以自由活动，令建筑呈现出水体般的“潮涨潮落”。
建筑师认为，这座建筑的外立面在每天的不同时间反射出不同的光色，就仿佛是与这座城市在一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