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菜:那些病气最不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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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麻菜的影像课堂
油麻菜
我在家里窗台上,拍到一只垂死的苍蝇,它的眼睛沾了不少灰尘,感觉已经没有力气清理了。死亡和苍蝇,对很多人来说,是肮脏不洁和丑陋不堪的,避之犹恐不及。
一只吸血的蚊子,疾病灾难和恶毒掠夺的代名词。它怎么可能和美联系在一起?
作为一个摄影师,一个纪录片工作者,在长期的观察拍摄中,我慢慢学会了用镜头说话,真实记录,轻易不做评判。如是我闻,让时间说话。这世界,本来就不仅仅是黑白两种颜色的。
寻访中医,我曾经敲开过北中医的苏宝刚教授家。那是周末清晨,老先生坐在窗前静静听我介绍为什么要开始记录中医。还没说完呢,有人在敲门。
是一个上门求医的病人,家属扶着,你看得出,已经病得不轻了。我赶紧让座,站在墙角。苏医生手还刚搭上脉呢,突然之间病人开始想呕吐,于是就近抓住一个盆子就开始稀里哗啦吐起来,
那真是很不舒服的场面啊,空气里的气息糟透了。我皱着眉头观察医生,惊讶地发现他一脸平静,完全没有这是家,这是客厅,这里一片狼藉的困扰。
等病人吐过,家属简单清洁之后,他微笑说:还是不舒服啊,辛苦了。接着继续问诊。
那个场面我印象特别深刻。一个好医生,眼里只有慈悲怜悯,只有疾病,心里干干净净。
寻找记录中医的路上,我经常听到一个挺含糊的词——「病气」。有医生说疾病是由业障引起的,还有说疾病的病气是会传播的,也有的说医生救人不救命。
我就非常好奇,很想知道这个「病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我父亲重病期间,确实我们闻到一股很不舒服的气息,也许那就是生命走向衰败的死亡的气息。也许那就是病气?
有一次在成都,林杰医生在帮助一位胖大的中医揉腹推腹,他抓起他肥大的肚皮一推一送。
这时候在场一位中医老师和他的学生们,忽然之间大叫一声「病气太重!」鱼贯而出。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我有点惊到,怎么自己那么愚钝,啥感觉都没有。
还有很多医生说给一些重病绝症的病人的脉,扎针,一下手,顿时半身发麻,一股凉气嗖嗖嗖就窜过来。听上去惊心动魄。可惜我始终没有学医,一直体会不到。
听不少中医介绍,他们在脉诊或者进针取针的时候,会念一些咒语,类似《金刚经》、《心经》、《药师佛十二大愿》等等,据说可以挡住邪气,褪病气。
在终南山追随老道长的日子,我经常天不亮就出发,在山里溜达,拍日出日落,自然风光。
都说终南山是各路修行人隐居之所,常有神仙出没,不过也有道长说但凡大山里,各种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也是一样不少。
为此萧道长还曾经教我一个驱邪咒语,记不清了,类似说是「我的师父头顶什么宝盖......我的祖师爷是谁谁谁,各路魑魅魍魉大鬼小鬼快快闪开!最后「急急如律令.......」
我还真用过一次,有天去爬八卦顶最高峰,在一片巨大的岩石下迷路了,来来回回攀爬,真的让人绝望,于是想起萧道长的咒语,一边叨叨叨一边爬。你说没用吗?也不错呢,总觉得咱是有靠山的。
这些年,我也发现很多医生,并不在乎病气的。或者说他们眼里,根本没有这个词!北京白云观的三申道人,是《道家秘传黄帝内经》守护者。我问过道人是怎么看待病气的。
「正气内存,邪不可干」,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声称自己只读过小学四年级的三申道人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很多病气和人的心是相应的,你要是心里没有这个念头,那个东西自然也就进不来。」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周腾医生笑笑跟我说,「中医治病就是在调气,有没有病气?有!但是我治病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东西。而且,起什么念,就会招什么病。你心里有浩然正气,自然邪不敢侵。」 听上去病气也是心想事成来的。
一下午门诊几十号病人下来,周腾说还是很耗神耗气,所以坚持静坐,调理神气,也是很有必要的。
孙曼之老师,在他诊室小房间看诊那几年,每天大几十号病人包围着,穷苦重病的百姓为主,那空气让人窒息。可是孙老师眼睛从来是干干净净,脸上总是笑意盈盈。
那么瘦小残疾的一个人,坐在暗黑的小屋子里,我眼里的他却是最高大最有光。
这么多年,我也没听他说起过「病气」这个词。至少这件事对他没有过什么困扰。
90岁的龙层花老师,谈起脊柱你就止不住她的兴头。病就是病,痛就是痛。她的眼睛干干净净,看不见所谓的邪气。所有的问题,都是说的明白的,或者可以说的明白的。
我拍这张照的时候,李老也在病中,眩晕,耳鸣,几乎失聪。可是他坐在那休息一会儿,又挣扎着起来给人看病。他说耳朵听不清了,全凭摸脉。
「没办法,人家都求到门口了,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 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一直刻在我的脑海。
这些心里有光眼里有爱的人,我猜病气不喜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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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名山大川,探寻常巷陌,可以翻山越岭拍野生动物,也能走到中医江湖里聆听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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