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走笔』 第59期： 储绍坡 丨 麦子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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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米粥

文： 储绍坡

研究生毕业，我回到久别的家乡，一进门就闻到从厨房里飘来的麦子米的香味。我快步走进去，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妈，做的麦子米吗？真香！”妈妈用她那青筋暴露的手摸摸我的脸，说：“是呀，这是我儿子最爱吃的，可你小时候家里穷，委屈你了。”“妈，你看你，又来了。”

麦子米的香味把我的思绪引回到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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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八岁的时候，在别人家吃了一次麦子米熬的粥后，那香甜的味道就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每天醒来，嘴角总有流出的口水的印迹。想起麦子米的香味，就总闹着让妈给我做麦子米粥。妈妈没办法，怜惜地看看我，一跺脚，找来一个袋子，装了满满一袋子土豆，扛起往外走。

“妈，干什么去？”

“换麦子米。”

虽说麦收还没到，但太阳已很毒辣，河水被晒得冒泡，树叶子蜷缩着，躲闪着太阳邪恶、火辣的眼神。我和妈走在烫脚的尘土中，妈头上的白头巾落了一层黄土，脸上的汗落到地上，马上被饥饿的尘土吞没了。

“不让你跟着非跟着，热坏了吧？”

我擦擦蛰得眼疼的汗，摇摇头，没了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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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碾米的作坊，妈把肩上的袋子放下，整个人也顺势倒了下去。妈脸色苍白，手上被勒得出了血泡。我吓坏了，抱着妈妈大哭起来。妈用红肿的手颤抖地给我擦擦泪，妈没事，回去就轻巧了，一会儿你就能吃上麦子米粥了。“我不吃了，我不吃了。”我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回到家，妈妈把麦子米淘洗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锅里，把粘在盆里的一粒捏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我实在坚持不住，睡着了。香气一缕缕飘进我的梦里，锥子般使劲往我嘴里钻，我用力一咬，“呀!”醒了，手指头上两个深深地牙印。

“快起来喝，麦子米粥熟了。”妈坐在我身边，手里捧着满满一碗麦子米粥。

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说：“妈，我喝一口，你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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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舔舔干裂的嘴唇，说：“我喝过了，喝了一大碗呢，你快喝，锅里还有好几碗呢。”

麦子米粥香香的，甜甜的，有妈妈乳汁的味道；很筋道、有嚼劲，就像妈妈给我讲的老故事。可是我再也咽不下第二口。

“昨天你打电话说要回来，我就到超市买了你最爱吃的陈麦子米，麦要陈，米要新。麦子越陈越香哩。这不，煮了半个小时了，里面还放了冰糖、枣、黑芝麻-------”妈兴奋地讲着，一碗香香的麦子米粥放在我面前。“现在咱们条件好了，我天天给你煮，让你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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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每天晚上想你的时候，就会在梦里吃一碗呢！再说了，哪里吃得够呢，我要留着慢慢品，越陈越香哩。”

我握住妈妈那青筋暴露的带着麦香的手。

储绍坡，西墟村人，初中学生，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