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系列之:自然疗法思想探讨,值得参考 收藏
《黄帝内经》确立的中医学模式为环境—形神医学模式。认为人不是一个超然独立的实体,而是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中的一员,认识健康与疾病不仅着眼于人体,而且考虑到人与周围环境的相互关系,精神心理因素在个体健康与疾病中所起的作用,并认识到生物机体异常,只不过是疾病众多因素中的一个,充其量是疾病发生的重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
《黄帝内经》通篇都渗透了这种思想,在生理、病理、诊断、治疗、养生防病等方面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因此,在环境—形神医学模式指导下的治疗学,即自然疗法思想占有重要的位置,因之非药物疗法种类繁多。
《黄帝内经》的自然疗法思想,概括地说,凡是使人类生存的一切条件,又都含使人类致病的因素。
根据它们之间的五行生克规律,以使致病之因,而为治病之法。如饮食疗法、水疗法、方向疗法、日光疗法、空气疗法等。又据藏象学说和人体普遍存在的生物全息现象,或以手法,或以人工器械,或用特殊疗法,治其外、治其局部,以达到治内之目的。如按摩、推拿、针灸、拔罐、气功等。神是人体的主宰,一切生命活动都是神进行调控的,特别是人的意识思维等精神活动,所以《黄帝内经》治神为疗病之首法,如以情胜情法、音乐疗法、声音疗法、文娱疗法等。
无论有形之疾,抑或无形之患,神安则真气不散,其病易疗、其体易健。人体内的物质互相转化,称为阴阳互根,所谓人体自疗就是这个道理,如吞津法、动形疗法及导引之类。
总之,《黄帝内经》自然疗法思想博大精深,其中非药物治疗方法丰富多彩,为非药疗病法奠定了基础,以下就《黄帝内经》自然疗法思想进行探讨。
01
天人相应,人归自然。
因时因地,无伐天和,借自然生养之力以疗天降之疾
《黄帝内经》认为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如《素问·宝命全形论》曰:“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天地之气指风、寒、暑、湿、燥、火六种不同的气候表现,其与四时阴阳变化息息相关,正常时称为六气,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条件之一。人又与自然相应,这在《灵枢·岁露论》中有论述:“人与天地相参也,与日月相应也”。
《素问·八正神明论》则叙述了月之盈亏与气血虚实的关系。如云:“月始生,则血气始精,卫气始行;月廓满,则血气实,肌肉坚;月廓空,则肌肉减,经气虚,卫气去,形独居。是以因天时而调血气也”。形神统一的人体,在生命活动过程中,必须通过形体、官窍不断地同外界物质进行联系与交换,吐故纳新,以保证人类的生存与繁衍。因而人与自然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天地运行正常,则人体健康或不易致病,而人类要想健康长寿,则必须“和于阴阳,调于四时”,(《素问·上古天真论》)
《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认为:“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素问·生气通天论》又说:“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气之序。”虽然自然赋予了人生,但自然界六气变化太过与不及,超过了人体的适应能力,则与人类非但无益,却能给人类带来灾害,所以《素问·六节脏象论》又有“苍天之气,不得无常也。气之不袭,是谓非常,非常则变矣。……变至则病,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的论断。
《黄帝内经》中有关运气学说的七篇大论甚详,正是由于人类生存所必须的物质、环境在自然界,因此自然界的变化就必然对人类产生巨大的影响。
《黄帝内经》据此观点,按照自然界的五行生克规律,创立了自然疗法,因时因地,借自然生养之力以疗天降之疾。如高山疗法就是在《素问·五常政大论》“一州之气,生化寿夭不同,其故何也?歧伯曰:高下之理,地势使然也……高者其气寿,下者其气夭”理论基础发展的。
又如方向疗法,则是根据《素问·金匮真言论》五方通于五脏的理论逐渐形成的,其云:“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南方赤色,入通于心”、“中央黄色,入通于脾”、“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北方黑色,入通于肾”。
《素问·上古天真论》“呼吸精气”之说则发展为后世的气功疗法。又如《素问·四时调神大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之论,则是借天时之盛以疗人体之虚,同时亦为适时使用不同的自然物质疗病提出了理论依据。诸如此类,《黄帝内经》中丰富的自然疗病内容,为后世自然疗法的独树一帜开了先河。
02
心君昌明,神治志安。
医心治神,顺其志意,以脏腑生克之理而消内起之病
外部环境的变化(包括自然界的变化和社会的变化),固然可以影响机体,但机体内环境的稳定,又能够适应抵御外界的干扰。《素问·上古天真论》云:“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灵枢·本脏》亦谓:“志意和则精神专直,魂魄不散,侮怒不起,五脏不受邪矣”。《素问·生气通天论》又云:“故风者,百病之始也,清静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时之序也”。
我们所说的机体内环境,是指以心为主的五脏所藏之神的正常活动,而《黄帝内经》所言神的主要含义当是人的意识思维等精神活动。其以气、血、精、津液为基础和动力。而人体的脏腑经络,四肢百骸则是以神为调控的气、血、津液、精进行升降出入的活动场所。
所以心安五神协调,则五志承治,内环境稳定,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如果五志过极,伤了五脏,则神不安,失于调控,发而为病。是谓机体固有的生命活动,不能承治,而反伤人生。《黄帝内经》论述情志精神用之太过或不及致病十分精辟,略举一二。
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素问·举痛论》)《灵枢·本神》曰“心怵惕思虑则伤神,……脾愁忧而不解则伤意,……肝悲哀动中则伤魂。肺喜乐无极则伤魄……肾盛怒而不止则伤志”。《灵枢·口问》又云:“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
总之,神病发于内,暗耗精血,塞滞气血,复又易招外邪,《黄帝内经》既然把神作为调控生命活动、意识思维等精神活动的主宰,因而将治神列为首法。因为“精神进、志意定、故病可愈”。其基本原则是根据五行生克规律确定的。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恐”。这也是后世“医心”之法,《林鉴堂养心诗》云:“自家心病自家知,起念还当把念医;只是心生心作病,心安哪有病来时”。此又谓之“心药”,病者所自具,医者不过是采用不同的方法引导以使成为医病之药。
《黄帝内经》治神法的范围甚广,以情胜情法、祝由、文娱疗法、音乐疗法等皆在其内,而近世之心理学仅就以情胜情、暗示诱导、语言劝说、顺情从欲、导引行气、以疑释疑等方法为主,未免失之狭窄。而音乐疗法等也是通过神的变化发挥疗病作用,虽然音乐医学崛起,但仍不出此范畴。
上面已谈到治神法的基本原则,《黄帝内经》情志疗法也就是此原则的具体应用。祝由则是医者根据“其病之所从生”,(《灵枢·賊风》)向患者祝说疾病的由来,“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灵枢·师传》)此法在《黄帝内经》是作为情志疗法运用的。音乐疗法和声疗法是根据《黄帝内经》五音通五脏确定的疗法,《灵枢·邪客》云:“天有五音,人有五脏;天有六律,人有六腑”。又谓肝角呼、心徵笑、脾宫歌、肺商哭、肾羽呻。如肝胆病偏虚者,音乐疗法用“角”音;肝气旺而易怒呼者,宜用“商”音;诸如此类,可以旁推。
03
谷肉果菜,食养尽之。
谨和五味,寒温中适,寓治病之道日常饮食之中
“民以食为天”,饮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物质,是化生气血精神、产生生命活动能力的源泉,所以人必须每天不断地从外界摄取饮食以滋养,否则“谷不入,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矣”。(《灵枢·五味》)故得谷者昌,失谷者亡。
关于饮食,《黄帝内经》认为有酸、苦、甘、辛、咸五味,而“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肾。”(《素问·至真要大论》)“口嗜而欲食之,不可多也,”(《灵枢·九针论》)否则“气增而久,夭之由也”。(《素问·至真要大论》)所以提出了“谨和五味”“食饮有节”“寒温中适”的饮食摄入原则,只有五味调和,饮食有节,才能避免生我者害我,五味得为五内贼的局面出现,从而使谷肉果菜,益体助正气,如《素问·生气通天论》云:“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则骨气以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
《素问·脏气法时论》曰:“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灵枢·师传》则云:“食饮者,热无灼灼,寒无沧沧,寒温中适,故气将持,乃不致邪僻也”。若饮食不节,如饥饱不均,偏嗜偏食,寒热不调,饮食不洁等,反而害体戕生。《素问·生气通天论》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其云:“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饮食自倍,肠胃乃伤”,“因而饱食,筋脉横解,肠澼为痔。因而大饮,则气逆”,“高粱之变,足生大丁”,“是故多食咸,则脉凝涩而变色”,(《素问·五脏生成篇》)“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人六腑”。(《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灵枢·五色》则谓:“其随而下至胝为淫,有润如膏状,为暴食不洁。”
由于饮食是人类生命活动的主要物质来源,制而用之有法,则有益于人,所谓生我养我者食也。饮食不节,则生我者害我,而为五内贼。《黄帝内经》正是根据“五味各归所喜”和“病随五味所宜”的道理,确定了饮食疗病的方法。《素问·脏气法时论》认为“辛酸甘苦咸,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缓或急,或坚或软,四时五脏,病随五味所宜也”。“欲令脾实,气无滞饱,无久坐,食无太酸,无食一切生冷,宜甘宜淡”。(《素问·刺法论》)“用寒远寒,用凉远凉,用温远温,用热远热,食宜同法”。(《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灵枢·师传》亦强调“中热消瘅则便寒,寒中之属则便热”。
《素问·脏气法时论》与《灵枢·五味》又详论了谷肉果菜的性味及五脏所宜之味,如《灵枢》认为“五谷:粳米甘,麻酸,大豆咸,麦苦,黄黍辛。五果:枣甘,李酸,粟咸,杏苦,桃辛。五畜:牛甘,犬酸,猪咸,羊苦,鸡辛。五菜:葵甘,韭酸,藿咸,薤苦,葱辛”。
《素问》云:“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枣葵皆甘。心色赤,宜食酸,小豆犬肉李韭皆酸。肺色白,宜食苦,麦羊肉杏薤皆苦。脾色黄,宜食咸,大豆豕肉粟藿皆咸。肾色黑,宜食辛,黄黍鸡肉桃葱皆辛”。而《灵枢》又有脾病宜甘,心病宜苦,肾病宜咸,肝病宜酸,肺病宜辛说。试以肝为例,“酸入肝”,故肝病宜食酸,选食麻、犬肉、李、韭一类食物逆其性而为泻;肝性疏泄,食辛味之黄黍、鸡肉、桃、葱,顺其性而为补;肝为将军之官,其性刚烈,易生暴急之病,宜食甘味之粳米、牛肉、枣葵以缓之。
《黄帝内经》饮食疗病思想及理论,对后世食疗学的发展和完善具有难以估量的影响,历代有许多食疗大家的涌现和食疗专著的诞生。名医孙思邈氏曾有“若能用食平疴释情遣疾者,可谓良工”的议论,可谓真得《黄帝内经》宏旨。
04
脏藏于内,形象于外。
司外揣内,暗蕴全息,治其外即所以治其内
《黄帝内经》认为人是一个整体,构成人体的各部分之间既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且暗蕴全息。既重视形体的研究,更详于功能的阐述。
通览《黄帝内经》全篇,藏象学说的基本观点就在于,人以五脏六腑为中心,通过经络联系肢节、筋骨、皮肉、官窍等而成为一个整体。人体的功能活动以神进行调控,以精、气、血、津液为物质基础和动力,而脏腑经络、四肢百骸则是以神为调控的气血、精、津液进行升降出入的场所。并就每一脏腑、物质的功能规定和它们之间相互关系,在生命活动进行中如饮食物的消化、吸收、转运,精微物质的敷布、营养、代谢,人体的呼吸、泌尿、生殖、神志等功能活动进行了推导和发挥,对各种疾病的发生、发展、传变规律等机理进行阐述。同时认为以神为主宰的气、血、精、津液等的运动变化,不但表露于外,而且与外界进行交换,吐故纳新。
《黄帝内经》藏象学说的基本观点,千百年来一直有效地指导着中医学的发展,毫无例外,非药疗病法也必然受到其理论的指导。因为内脏的病变既然能反映到体外,所以司外则可揣内,这是说诊断。反过来,既然脏腑通过经络将形体官窍有机地联系在一起,所以使用手法、器械等治其外在的器官,则必然也能通过经络传到脏腑,消除内脏病变。
另外经络属于脏腑,是信息和物质的通路,既有行于外者,又有走于内者,通过治其浅者同样能够除病痛。再有人体内普遍存在的生物全息现象,所以治其局部则可以疗全身之患。如推拿、按摩。针灸等则主要取自经络学说。针刺中的耳针则采用了生物全息理论。《黄帝内经》中使用针灸、按摩等治疗的疾病,远远超出了使用药物治疗疾病的范围。
总之,《黄帝内经》的自然疗法思想,在其全书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内涵深刻,自非数千字可以阐明,而这种思想,在《黄帝内经》通篇论治疾病的疗法中得到了佐证,其治病以针灸为主,佐以砭、熨、浴、导引、按摩之术及治神、祝由之法,而于药石疗疾,仅制十三方。
中医早已有“不药为中医”之说,现在人们已认识的药源性疾病对人类的危害性,自然疗法既可防病治病,又不致引起药源性疾病的发生,但这也丝毫不否定药物的作用。因为《黄帝内经》中已经反复论述了疾病有自然痊愈之趋势,而医者不过促进其自愈。
扁鹊有言:“自生者我起之”《素问·五常政大论》云:“必先岁气,无伐天和”,即此之谓。故医者应守不药自愈主义,出于无奈,乃用针灸、按摩、饮食等法,以助人体抗病祛邪,焉可浪投药石。随着科学之发展,自然疗法思想将发扬光大,中医自然疗法将日新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