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抱抱 举高高
“我姥爷是教授,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他叫来,让他批评你。”幼儿园时,我曾如此剽悍的骄傲的威胁过同班的小朋友们,他们的反应、羡慕表情让我很受用。
他是我小时候的骄傲,是我崇拜的对象。他很高,从小到大我都喜欢个子高的男生,喜欢那种挺拔如松的感觉。他的大掌带给我了数不清的温暖,他的身影一直都是高大可以依靠。
我是家里的老大,从出生开始,长达九年的光景里我一直是大家庭中的独宠,就一个孩子,全家人都宝贝着。记忆里的点滴听我慢慢和你讲。
小时候的事大家都抢着和我说。我玩累了,在窗口正对着的位置睡着了,当时的风还有些凉,姥爷想把我抱到暖和一点的褥子上,我不同意,一抱就醒,醒了就再跑回原来的位置,反反复复,最后姥爷抱着我,温暖着我和我一起睡着了;姥爷高声喊道坏蛋举手,我毫不犹豫的迅速举手,引来哄堂大笑。骑自行车,我把握着方向,姥爷在后座提供动力,我想拐向哪就去哪,想去哪都行,但似乎每次都去了超市,买了很多根玉米肠,香甜的味道仍在唇齿间弥漫;带我去吃螃蟹、皮皮虾,实在太喜欢吃,吃了很多,拦都拦不住,结果吃完就吐。
慢慢长大,我有了独家记忆。初学英语,姥爷那是还没退休,还在上课,我不知道早晨这个英文单词怎么拼读,姥爷一边拿出公文包收拾教案,一边叫我读会这个单词;姥爷骑车送我去学游泳,当时正直酷暑,除了烈烈骄阳就是倾盆大雨,姥爷的后座是我的专属位置,印象最深的是一次瓢泼大雨,我躲在雨披里,雨披大概是黄色的,单一却明亮的颜色夹着雨声,伴着雨落在身上的触感,我在姥爷的后座上穿过车水马龙,静谧有趣;姥爷按着我的腿在沙发上做仰卧起坐,我做的很带劲,像是不知疲倦,一个接着一个,每次成功起来时都可看见姥爷的笑容;我不爱生病,很少发烧,一次发烧,已经很久没输过液了,看着姥姥手中的针头我就害怕,我不敢伸手,姥爷闻声赶来,见我把手压在屁股底下,脸一板,说:把手伸出来,我一惊,赶紧伸出了手,针头马上扎进皮肤里,姥爷的声音立马变柔,看着我,问我有什么想吃的吗,坐着输舒服吗,还是想躺着输;我游泳能扑腾几下了,兴奋的叫姥爷来看,结果游得不尽人意,姥爷撇撇嘴,游得确实不好做出评价,转身走了;老爹给我出了到奥数题,内容和烙饼有关,我知道答案后依旧不明白,刚巧那天去姥家,他用大白纸剪了几个圆作大饼,细致的给我讲解。姥爷送我去学素描,因为距离比较近,我们选择步行,迎着四季变化,姥爷领着我走过大大小小的马路,最终抵达目的地,后来地方换了,他带着我一起赶公交,我俩一起跑,迎着太阳跑;第一次送姥爷生日礼物,我选择了一只正在睡觉的小猪的存钱罐,很可爱,可是那个罐子不知怎地又回到了我家里,闭着眼睛安然的睡着。
后来我再大了些,上了初中,去姥家的次数少了。初学物理知识我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一次我带了作业,刚好向姥爷请教,姥爷画了很多图让我理解,看到我掌握了姥爷很开心;姥爷的万语千言凝结在菜中,每次吃饭时我都习惯坐在姥爷身边,胳膊肘顺势压在姥爷的大腿上,很舒服,每次这样做时都感觉自己是一直没长大的女孩。之后我也越长越高,我猜是隔代遗传了姥爷的基因,每次姥爷看见排球比赛,总会指着其中的球员说:那大个,不是贤儿姐吗?
高中的暑假大多是在姥家度过的,姥爷陪我学习,我在屋里看书,每到饭点时,姥爷都会来问我吃什么,我最喜欢姥爷在我回答出自己想吃的菜肴后露出的笑。看见我懈怠,就会板下脸。有一年暑假我在天津补课,姥姥姥爷来陪我,小区里的电梯很黑,灯很暗,未拆的保护木板上涂满了黑漆,说来也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不敢坐,于是姥爷每天陪我乘电梯。
姥爷其人,聪明优秀。一提到这个我就很骄傲,姥爷的学习能力很强,很有才华,在三十多岁时参加文革后第一次高考,考出优异成绩。是妥妥的学霸一枚。他很幽默,和我说的话里常带陷阱,他经常锻炼我,后来我能参透一些了,姥爷很开心。娘亲的脾气遗传姥爷,悄悄说,有时候姥爷的脾气就像煤气罐,一点就燃。姥爷做的比说的多。也有些面冷心热。
十八岁生日时,姥爷举起酒杯和我说了很多,字字嘱咐我都记在心上。还记得录取消息公布时,我给姥爷发信息时姥爷的回复,那是长大后为数不多的谈心机会,它带给了我勇气,似一颗定心丸下肚。
岁月如此漫长,还有很多的事我没有提到。
今天是您的生日,贤儿祝您生日快乐,身体硬朗。我喜欢姥爷名字中的树字:参天树人,坚韧挺拔,生生不息,予人荫庇。我的名字是姥爷起的,我很喜欢。
匆匆数载,谢谢您陪我一起奔跑,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把我捧在手心。请放心,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