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娃只会叫妈……”|张涛
昨日下午,我和“续书堂”几个同窗,去了一趟同州“女子”家里。天气阴沉沉的,就像我们以及“女子”家里的郁闷。
“女子”,“续书堂”时的同窗。男儿之身却生就了女人性格,说话细声细气,怕别人听见似得。于是,我们送了他这么一个绰号。久而久之,绰号叫顺口了,他的名字便很少有人称呼了。
想想学校与他的种种章节,距今已六七年了。去“女子”家的路上,听同窗讲:他已有过“两房女人”,但一房也未守住。
他家院子依山,门前傍水。见到他时,与学校的书生样无二:头发整齐向后梳着,眼镜后的眼静静地,搭拉着拖鞋,“扑沓扑沓”的拖鞋声由远及近,怀里抱有小孩,正咿呀学语。
“女子”的第一房女人,我们“续书堂”的许多同窗见过,都觉得漂亮,众口皆称:咱班上的美女在学校尽管数一数二,但仍找不出如此这般的美人胚子。不道“红杏出墙”,一年后出走他乡。临走,还带着她嫁来时陪的嫁妆。“女子”和家人对此无奈,便成全了曾是“儿媳”的人家。
第二房女人久婚不育,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便南下广州打工。结果,一天下午“女子”下班后,回到他们租住的民房,眼前却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惨状:妻子被一醉酒男子(公安尸检后的认定结果)用刀子捅死后,扔在楼下,醉酒男子也跳楼自杀。“女子”南下广州时,同路的是一个大活人;归时同路的,却是一盒轻骨灰。如今,房里只有遗像提醒着进房的人:她曾是“女子”的妻子!
据说,“女子”家给儿媳陪葬的,可是活人用的席梦思床、手机……跟生时相待无什么两样。
我们几个男同窗与“女子”在屋里喝了几杯西安特曲,愈感屋子闷热,便端凳子坐在院房下透气。
“女子”母亲抱着一岁半的孙子,嘱咐“女子”给我们洗几个刚从树上摘下的红杏。
几个女同窗逗着“女子”的小儿玩耍,一致让孩子叫“阿姨”。但见孩子两眼突兀,闭口不言,只向嘴里塞着油桃。“女子”的母亲忙说:“这娃只会叫妈,还不会叫阿姨……”像解释似得。
听此,我们再无人发声,皆似吃了铅块。
2010年6月1日长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