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地铁上的灵魂飞驰
三峡商报副总编罗庆学(左1)正在采访。
近日,诸事繁忙,难以静心。都市人的种种苦恼,充塞脑际心间。正当此时,好友巩勇《留住乡愁》的书稿传至案头。它如同一支镇定剂,让我在品味故乡的情怀中安静了下来。
地铁,是城市的产物,也是现代化的标志,是快速繁忙的场所,也是拥塞浮躁的象征。地铁上能干什么?除了不堪的拥挤,还能潜心沉思,还能灵魂翱翔,还能文如泉涌,还能兴意盎然,还能坐地成佛,还能卓然成家。巩勇给出的答案丰硕精彩,励志动人!
散文集《留住乡愁》是巩勇在北京上下班地铁上用手机写作而成,由50多篇散文构成,展示了上个世纪60至90年代乡村图景,展示了古楚地厚重的文化传承。
湖北省有影响力的报纸《三峡商报》。
从这些散文中,我读出一个离乡人的赤子之心,思乡之情,还有新闻人的敏锐练达,学者的缜密精微,语言生动活泼,文化气息浓郁。
巩勇先生是我的朋友,虽不常见面,但其爽朗的性格,谦和的为人却让人印象深刻。他大学学机械,到国企工作任党办主任多年,再考研究生学新闻,然后到大学教书育人讲新闻及报业经营,再读中国传媒大学博士,又到北京国企总部工作。他这简历,快一张A4纸写不下了,绝对是跨界煅炼,复合人才,当大官履历丰厚,做学问视野阔,实乃可堪大用之材也。
我与巩勇先生交往多年,只知他记性好,博闻强志,很多东西能过目不忘;善饮酒,所谓喝前喝后一个样,喝与不喝一个样,喝多喝少一个样;再就是健谈善侃,语带诙谐,每每聚餐,常有喷饭之论,而成下酒段子。至于,他在写作方面的大才,我的确是后知后觉,正所谓,铸剑十年,未识君子也。
让我最先刮目相看的,是他写作的关于赵建莉教授的回忆录,好像也是地铁上写的,他把这位老师当作妈妈来写,细腻传神,活灵活现,并由此而写到大学生活,到写师生百态,又由此及彼,写到国企改革,官场秘诀。因为他在国企当过办公室主任,掌握内情多多,亲自操作也不少,我甚至建议他再写一本国企改革秘闻。他的文章格调高,立论新异,角度巧妙,叙事简劲,跳跃感强,语言幽默,细节丰赡,总能给人以快意恩仇,轰然共鸣之感。我曾在交流中这样评价:春秋笔法却又落笔无痕,睿智幽隐却又明白如话,简洁明快却又婉约可品。
一段时间,在微信上陆续看到他不断在写故乡的系列文章,虽常是断章残句,我也一一阅读,从那些并不连续的文章里,读出了别样的味道,没想到,四个月后,书稿既成,五十余篇散文,带着故乡之馨香陈于眼前,艳羡之余,不由得感叹楚人之血性与黄冈人之聪颖。
巩勇先生老家黄冈的确是个出文臣武将的地方,董必武李先念林彪,李时珍黄侃熊十力闻一多,皆出生于此。教授县,将军县,记者县奇特地统一在一起。一方山水养一方人。独特的文化背景造就他独特的文字和见解,总能给人以启迪,给人以新异,甚至给人以震憾。
楚人自古有豪侠气。“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浠水属于古楚地,男人大多血性十足,少有肉头肉脑肉脾气的。就连平素柔柔弱弱的婆娘,一旦惹怒了,花容顿时失色,挺着肚子“啖娘骂儿”,以楚调汉腔骂得“花枝乱颤”。
这是《巴河古渡口》的一段议论,这段话也很好地说明了巩勇文章的特色,概括起来就是四有:有血气,气盛言宜;有质感,丰赡可读不显干瘦;有骨头,任侠之气,堂堂之论,溢于言表,字里行间,充盈楚人之豪放与硬朗。
再比如读到他写爷爷的一段,无论是从立意还是从文法来看,都显得收放自如,沉着老练,有一种诗性的表达自觉和成熟表达的自由。
爷爷的命运颇像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先生。我记得他是腊月三十走的,无疾而终。他床铺上的垫草,在村口干涸的鱼塘中央烧了,一缕轻烟,留下一大堆黑黑的草灰。三天过年,不发丧。父亲和我守着无声无息的爷爷,睡了三个晚上。正赶上殡葬改革年代,大年初四,小队的手扶拖拉机冒着柴油的黑烟开来了,一大早拉到县火化场,下午拉回了一个大陶罐,在祖坟山埋下,最后变成了家谱上的字符。
这里,只用了寥寥数语,便勾画出了中国一个时期农村农民甚至国民的命运,真可谓登堂入室,尽得春秋之妙也。
书法家赵小山热心为散文集题写书名《留住乡愁》。
其实,除巩勇文章本身的质地令人惊艳外,其地铁写作的隐喻意更耐人寻味。在飞驰的地铁上,陶铸性情,澡雪章句,幽记往事,抒怀乡情,这是一种风驰电挚式的浪漫,也是一种我自岿然不动的平实。这种写作本身就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以地铁的都市性抒写乡村性;以地铁的快生活写出故乡慢节奏;以地铁的高大上,书写故乡的遥远纯朴与苍凉,这是一种极富张力的画面。
巩勇能置身地铁重叠逼仄但却陌生冷寂的环境之中,我自岿然不动地书写故乡风物的熟稔温情与热爱,真可谓形在苍海之上,思在魏阙之下也。其实,这是当代都市人而或说知识分子的故乡情怀的主动释放,精神价值的主动探寻,生命原点的主动回望,心理砝码的自我平衡,时代病灶的深刻反思。所以,地铁文学,是寻根,是发掘,是警箴,是平衡,是一部部故乡的老电影。
三峡商报副总编罗庆学(右2)在寻访基层先进典型。
巩勇笔下的故乡是故人却无闰土,是乡情而非社戏,是有吃有喝而无豆腐西施,是有路可寻而非彷徨于途,总之是巩勇而非鲁迅,是“这一个”而非“客里空”。
罗兰巴特曾说,文学是语言的探险。我认为没有探险感的语言真的不能称文学语言,尤其是今天新媒体盛行,文字泛滥的年代,除立意的高远追求外,好语言是优秀作家的护身符。这一点巩勇先生做到了,而且成为他文章的一大特色,正如欧体字一样在奇正运用中求险求异,而成其特色而无可匹敌。但愿巩勇先生在飞驰的地铁上,以凌云之健笔,飞扬之情思,从故乡的原点出发,到达更幽远更迷幻的文学天堂!
(罗庆学,湖北《三峡商报》副总编辑,高级编辑,报业经营管理学领域知名学者,湖北省青联委员,湖北“十杰”青年记者,宜昌市杂文学会副会长,新浪网、凤凰网十佳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