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朗读者：赵朋）

休假回来已有时日，对斯里兰卡的印象，散成了“印度洋上的珍珠”：一颗是大象孤儿院旁自由自在洗澡的象群，一颗是佛牙寺中手捧睡莲虔诚礼佛的信徒，一颗是乘坐彪悍吉普在雅拉国家公园中红土飞扬的巡游，一颗是努瓦里埃利耶高山上纯正的茶香，一颗是当地小学生脸上纯净灿烂的笑容，一颗是高跷渔夫已经表演化的传统垂钓，一颗是现实的破旧海上小火车与浪漫的宫崎骏动画场景的碰撞……南亚风情令人心动，“珍珠”闪耀引人注目，但催人下笔的，却是一场计划之外的相遇。

从康提出发，汽车在前往努瓦里埃利耶的山路上盘旋，一圈一圈爬坡，仿佛没有终点。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位于海拔二千多米的中央山地，那里云雾缭绕，温度清凉，是斯里兰卡最好的红茶基地之一。

两个多小时过去，一车人昏昏欲睡，直到路边突然出现了几个孩子的身影：看上去八九岁的年龄，棕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精瘦的身材，他们一手拿着鲜花，一手向途经车辆大力挥舞。当地导游告诉我们，这些都是附近山民家的孩子，以卖花贴补家用。

路边兜售并不新鲜，我们起初并未在意。然而，当汽车盘旋而上，刚转过一圈山路时，路旁又出现了这些孩子！他们拿着鲜花，大声地呼叫，大力地挥手，仿佛电影中的闪回镜头般让人诧异：他们是怎么快过汽车的？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只要我们的大车飞驰而过，他们便快速反应，拔腿冲到公路里侧，沿着山坡小路，绕开密集林木，竖直地向上飞跑，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公路狭窄，不好停车，我们的心情变得纠结，既希望他们再次出现，又不愿他们如此奔跑。在遗憾中，我们只能与他们“擦车”而过。于是，他们又冲向里侧，又跑上山道，又一次站在我们刚刚盘旋而上的路旁……

就这样，全车的目光被他们所吸引，一颗颗心都悬在了这山间。在重复五六次后，山道“跑团”中只剩下了一个男孩，他执着地在路旁出现，出现，又出现。大家再也坐不住，纷纷要求强行停车。儿子更不淡定，一边追寻着孩子的踪迹，一边不住地催促我准备零钱。

门刚启，便冲进一个棕黑瘦小的身影，手里紧紧握着鲜花，喘息未定。在酒店房间清扫只需付100卢比（合人民币不到5元）小费的斯里兰卡，面对一支就要300卢比的“天价”鲜花，全车没有一句非议，都迫不及待地开始掏钱。

儿子第一个冲到车前买了一支鲜花，仿佛了结一桩心事般开心。花朵不大，周围包裹着层层绿叶，一蓬花团的感觉并不单薄。我开玩笑：绿叶裹红花，这斯里兰卡的花儿可真会长。经儿子提醒，我才发现，原来中间只是朵很普通的菊花，周围一圈圈的绿叶由人工精细地捆扎上去，乍一看恍如天成。于是感慨，山上反复飞奔的体力，加上花费心思的手工，这鲜花“天价”得值啊！

转眼间，男孩手中的花束就变成了一叠叠桔红的票子。前排一位妈妈专门让当地导游转告男孩：“我们买花，不是为了要花，而是为了助你更好地上学。”男孩没有回话，腼腆地笑着，点点头就下了车。

儿子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间。“以后遇到困难和挫折，就想想这个同龄的孩子，他的辛苦和乐观，他的坚强和执着……”儿子听了我的话，看着那支计划外遇见的鲜花，若有所思。

（背景音乐选自：大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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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心，以出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