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一出戏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关中腹地,有一个小小的村落。也许是因为这个村子里姓许的人家占了大多数,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几代人口口相传下来的村名,许家屯。被后代们一直延用至今。
许家屯里有一个许老汉,今年也有七十多岁了。据说是因为他出生的那一天恰好是重阳节,所以父母亲就把许重阳这个名字做了他今生的称谓。
许重阳出生的那个年代,还没有实行包产到户。铃声一响,大家扛起了锄头或者铁锹去上工。铃声再一响,大家又一起下工了。这种大锅饭的日子,可真是穷啊。穷的人对生活都没有了要求。
许重阳一共兄弟姐妹八个。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全都依靠他父母每日里挣的公分在艰难维持。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挨不了饥饿,还想要实现理想的许重阳在他刚刚过完十七周岁生日的那一年,去当兵了。
部队里没有站住脚。几年以后,按照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分配方式,他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家乡。这时候的许重阳已经成年了,父母给他娶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希望他们赶紧生一个大胖小子。
三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许重阳媳妇的肚子还是不见喜。许重阳的父母亲着急了。按照农村老一辈人的做法,在另外的一个村子抱了一个女孩在他们膝下,希望这个女孩可以带来弟弟或者妹妹。
奇迹出现了。两年以后,许重阳的媳妇接二连三的生下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人丁兴旺了。这个时候已经实行生产责任制了。许重阳两口子整日间勤扒苦做,温饱解决了。小日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一天,许重阳的媳妇在烧火做饭的时候晕倒了。当时家里人都不在。等到大家回来看到的时候,已经手脚冰凉,无力回天了。
年龄不大,有孩子。按照农村风俗,丧礼不能隆重,只能简单。媳妇走了,一个男人带着四个孩子,艰难维持。几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村里人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很勤快。对许重阳和他的孩子们特别好。自从他来了以后,许重阳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变化。也许是因为一日三餐有人给做饭了,也许是因为大人孩子的衣服有人给洗了,也许是因为家务活不再需要他操心了。。许重阳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笑容。
在这个期间,许重阳的大儿子走了他的老路,去新疆当兵了。时光飞逝,两年的时间过去了,眼看着大儿子马上三年兵役期满要回家了。有一天,许重阳收到了一份电报,要他速去一趟他儿子所在的部队。
内心忐忑的许重阳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家里的大小事情就登上了北上的列车。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不是儿子娇憨的笑脸,而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他二十岁不到的儿子,在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牺牲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悲痛像一堵墙,再一次的压垮了许重阳脆弱的神经。来回几天时间,他一下子老了十岁。
伤心总是难免,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从痛苦中回转过来的许重阳,接连的出嫁了两个姑娘。唯一的宝贝儿子,被他宠的性格暴戾,无法无天。
孩子慢慢的长大,就在父母的不经意间。悲伤的以往使得许重阳慢慢的有些沉默寡言,不太和邻居们互相走动。很偶然的一天,他走过几个正在聊天的人的旁边,隐隐听到了一些关于他小儿子的不好的言论。
回到家以后,他就质问他。结果小儿子并不遮掩。他说是的,他们说的是对的。我在抽大烟了。。
惊讶,绝望一下子就充满了许重阳的脑袋。他在猝不及防的真实面前,晕倒了。许重阳的世界塌了。。后来,小儿子在大家的劝说下去戒烟了。
人生千回百转,总是会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你带来一丝光明。儿子走后的某一天,一个姑娘挺着个大肚子找上了许重阳的大门。说这是他小儿子未出生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孙子。
两年以后,许重阳的儿子从戒毒所回来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满地跑了。而许重阳也许是在孙子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也许是还对儿子抱有一定的幻想,总之他又一次坚强的挺过了他人生的最低谷。
几十年过去了,久经磨难的许重阳老了。空闲的时候,他会背着双手领着孙子在这个他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子里走走停停,和同龄的几个老哥们聊聊天,再去田间地头转转。
许重阳的小儿子从戒毒所回来以后行为大变。开始脚踏实地的过日子了。他接过了他父亲种地的犁铧和收割的镰刀,后院里还养了上百头的猪。。这一点一点的改变,许重阳看在眼里,揪了一辈子的心终于舒展了。
生活就是一出戏,跌宕起伏是必经的过程。至于结尾,谁也预料不到。就像是许重阳的漫漫人生路,虽然前半生坎坷心酸,喜忧参半。但是老了老了,好日子开始了。
有太阳的日子蹲在墙根下晒晒太阳,有集会的时候去赶场集。。含饴弄孙的许重阳,现在每天都乐呵呵的。他说他还想再活几十年,还想好好的再看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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