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疑案:貌美女子家中遇害,凶手落下折扇,州官仅用五字识凶

清朝康熙年间,益都县有个货商叫曾小山,因为勤奋肯干,挣了不少银两。在他二十四岁那年,他娶了个非常漂亮的老婆霍氏,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然而,物极必反。一天清晨,曾小山从外地贩完货物,回到家中时,竟发现老婆霍氏全身没有衣服遮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曾小山发觉不对劲,慌忙去摇霍氏的身子,却发现早已冰凉。曾小山顿时哭得昏天暗地。邻居李二牛听得哭声,慌忙带着他婆姨前来查看细情。这一看,才发现霍氏遇害了,看她样子,应该是被人那啥之后,然后用手给掐死的。于是二人赶紧劝曾小山报官,好为霍氏报仇雪恨。

  曾小山请李二牛夫妇帮他保护现场,不要再被外人知晓,这样好守住霍氏最后一丝尊严,随后他找到地保,请他带自己去县衙击鼓鸣冤。姓刘的县令才上任不久,急于想破案立功,便亲自带着仵作和一帮衙役到曾小山家里验尸。

  仵作边查验死者尸体,边提笔写尸格道,“死者双眼凸出,面部紫青,脖子上亦有青紫之色——”

  “床上衣物凌乱,死者衣不蔽体,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是在那啥了死者之后,用手将其掐死的。”

  “嗯。”刘知县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又问,“死者死亡时间能够推算出来吗?”

  “应该是在昨夜子时到今日丑时之间。”仵作根据尸体和血液的颜色,又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刘知县又问曾小山,“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

  曾小山慌忙耸着鼻子答道,“回大人,是小的今日辰时归家后,最先发现的。”

  “那你可在现场发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没有。”曾小山直接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衙役禀报,“大人,除了床上凌乱之外,屋内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说明凶手不是冲着钱财而来——”

  不是冲钱而来,那肯定就是冲人来的了!

  刘知县不由得看了看霍氏的尸体,虽然她双眼凸起,死不瞑目,但还是可以看出,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凶手肯定是觊觎她的美色,才在曾小山不在家中时,摸入房中作案的!刘知县进一步检查,发现霍氏的房门上有铁质的插销,这插销并没有被撬的痕迹,说明案发时,房门是开着的。为何霍氏睡觉时,不关房门呢?有三种可能!一是她忘了,二就是她在等某个人,特意不关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是她的熟人,是他把门叫开的。

    如果对方在深夜叫门的话,隔壁邻居很有可能听到,于是刘知县又问李二牛夫妇,“你们与这霍氏是邻居,昨晚睡觉之时,可曾听得有何异响?”

  “回大人,昨夜在下雨,小的又睡得死,并未听到隔壁有任何响动。”李二牛如实回道。

  对呀,昨夜不是在下雨吗?外面大院都是泥泞之路,凶手作案逃跑之后,肯定会留下足迹的!刘知县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随后命人在院中仔细寻找脚印。这一找,还真找了一蹿足迹出来,于是刘知县带着这群人,沿着足迹,追了大约一里地后,足迹消失了,却在一片竹林下找到一把纸做的折扇。

  竹林上空不时还有水珠落下,但折扇是合着的,所以把它打开之后,里面都还是干的。上面一首诗,引起了刘知县的注意:“郎去春山远,郎归秋水清。一别人寂寞,何处寄离情?”诗歌末尾处写着王成赠吴大军。

  如此判断,折扇的主人,应该就是这个吴大军了!

  而吴大军,很有可能就是间杀霍氏的凶手。这把折扇,很有可能是他在匆匆逃离现场时,不慎落下的。

  刘知县一喜,立即问身边众人,“有谁认识这个吴大军的举手?”

  “回大人,这个吴大军是我们邻村之人,家里有田千亩,可谓富甲一方。”地保赶紧回话。

  李二牛又举手道,“我也认识,这小子已经娶了几房小妾了,却还心花得很,成天在外招蜂引蝶,不成体统。”

  “我也听说过此人,他在我们这一带的名声都不太好。”曾小山咬着牙,拽着拳头道。很显然,他也想当然地把这个吴大军,当成了杀害霍氏的凶手。

  刘知县一听这小子行为不检,更觉得这案就是他做的,于是立即令人将这小子拘了抓到公堂问话。吴大军死活不承认他非礼了霍氏,更不承认用手掐死了他。刘知县冷笑一声,拿出那把折扇在吴大军面前晃了晃道,“你可认识此物?”

  “回大人,不认识啊!草民根本不认识这把扇子。”吴大军只将那扇子看了一眼,便慌忙摇头。

  刘知县冷笑道,“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说罢,刘知县指了指那扇诗,又指了指吴大江的名字道,“这可是王成赠送给你的,你还敢说不是你的?你分明是为了开罪,故意说不认识此扇吧?”

  “大人,这把纸扇真不是我的啊!草民更不认识这个王成!”吴大江再次叫冤。刘知县不由得发飙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呀,给我打,直打到他招供为止。”

  起初三次,吴大军死扛到底,拒不承认杀了霍氏。但到第四次上刑的时候,他扛不住了,不得不招供:没错,他就是觊觎霍氏的美貌,然后在昨夜将她侮辱后掐死了。

  从案发到破案,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刘知县以为自己创造了破案的神话,立即将本案结了,写好奏章,再火速送到州府去。也是这个刘知县不走运啊,当日,负责青州海防道的户部侍郎周公正在州府视察工作,无意中看到了这个案子,当即指出:这个案子,十之八九被错判了,那把折扇,应该是凶手作案逃离之后,故意落在第二现场的。

  知府不解,问周公为何得出此判断。周公笑道,“现在是什么季节?需要时时将纸扇带在身上吗?凶手在作案之前,肯定会踩点,做准备,为了防止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他们肯定都会轻装上阵,怎么可能还带一把折扇在身上?”

  言之有理啊!知府立即发话:此案存疑,尚待查实,发回重审。

  通过卷宗报告,周公已经发现刘知县急功近利,颇为昏庸,所以他不放心让这厮再重审此案,于是他亲自带着人到了宜都,不仅看到了那把纸扇,还在监狱里看到了吴大军。

  吴大军家中颇为有钱,在他被抓之后,就四处花钱找人情,想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然而这个刘知县上任时,这个富甲一乡的乡绅并没有来县城表示祝贺,刘知县有心要整他,便装出一副十分清高的样子,任谁来说情,他都不允,坚决要杀了吴大军为霍氏报仇。

  话说周公见到吴大军后,再次问他是否认识那把折扇,以及折扇上题诗那个人,吴大军均摇头表示不认识。同时还跪下来,向周公诉苦道,“大人,我吴大军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平日里都是花钱去翠花楼找乐子,从未干过欺辱良家妇女之事。我是真没有杀过那霍氏,我是被屈打成招的啊,请您给我做主啊!”

  话还没说完,这厮的眼泪鼻涕就流了一大把。若情非所至,绝无现在这种表情。周公因此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吴大军,是被人嫁祸了。那么,他为何会被嫁祸呢?很显然,他得罪了某人。

  于是,周公便让吴大军好好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吴大军想了片刻,沉吟道,“我最近一年时间,应该得罪了两个人,一个叫马江,他是小人的远方亲戚,他曾想把十亩薄田卖给我,我嫌他要价太高,就没答应,他因此对我怀恨在心。还有一个人叫张康,他是个赌鬼,有次赌输了钱,竟找到我要借五百两银子翻本,我哪肯依他,至此他也对我怀恨在心。”

  周公听后,第二日便将二人叫到公堂之上问话,二人均说当时确实对吴大军感到不满,但都是亲戚熟人,这事儿没过几天就忘记了。周勇听了也不说话,只命人取来笔墨,然后让二人在白纸上写下“秋水伊人,别离伤情”八字。马江闻言后,提笔就写,张康却是捉着笔,半天不动手。周公问他是何故?张康结结巴巴答曰,“回大人,小的自幼没读过书,进过学堂,不会写字。”

  周公一早就找人打探了张康的底细,情知他是会写字的,于是认定这小子是在撒谎,不由得将惊堂木一拍便道,“这几个字都不会写?那你赌输了钱,如何给别人写下欠条的?快写,不然本官将以杀人罪处置你。”

  听得这话,张康哪敢不从?慌忙中写下了八个字。周公将“秋水,别离,情”这五个大字与折扇上的字体一对照,竟是如出一辙,由此断定,折扇上那首题诗,就是这小子写上去的。于是立即对张康动了大刑,没打得几十板子,张康就招了,没错,霍氏确实是被她那啥之后,用手给掐死的,为了报复不给他借钱的吴大江,他作案之后,便故意将折扇落在了距曾家不足一里的竹林之下。他料得公差定会寻到那里,然后让吴大军做替死鬼。

  当时,刘知县就在旁边听审,听到张康的供词后,才发现他中了这小子的圈套,还好周公英明,不然他就铸成了大错啊。不过,刘知县还有一事不解,那就是当晚,霍氏的房门到底是早就打开了,还是被他叫开了。张康回道,“当然是被叫开的,只因我知道那个霍氏,暗地里跟我们村的黄生交好,当夜我便把那小子灌醉了,然后学着他的声音,将霍氏房门骗开。本来我不想杀她的,谁知她发现我不是黄生后,就大喊大叫。我一气之下,先将她打晕了,办完了事之后,再把她掐死的。”

  “当晚你是不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霍氏未发现是你冒充黄生,你就全然而退,如果发现你是冒牌货了,你就留下预先准备好的折扇,故意嫁祸给吴大江?”周公又问。

  张康听得这话,顿时磕头就拜,“是啊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您真是神人啊!”

  至此,本案真相大白,吴大军最终无罪释放,杀人元凶张康被判凌迟处死,刘知县急功近利,差点儿铸成大错,被罚扣俸半年。霍氏虽与邻村黄生有私情,但是她人已死,周公未追究其责任;考虑到那个黄生还是个举人后,周公也未将此人记录在案,但是他借笔记查案子的故事却流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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