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301）石虎父子相残

读通鉴（301）石虎父子相残

咸康二年丙申，公元336年

春，正月，辛巳，彗星见于奎、娄。

1、慕容皝浮海击灭慕容仁

慕容皝将讨慕容仁，司马高诩说："慕容仁叛弃君亲，民神怒；前此海未曾冻，自慕容仁反叛以来，连年冻者三次。而且慕容仁专备陆道，天其或者想要使我们乘海冰以袭击他。"慕容皝听从。群僚皆言涉冰危事，不若从陆道。慕容皝说："我计已决，敢沮者斩！"

壬午，慕容皝帅其弟军师将军慕容评等人自昌黎东，践冰而进，凡三百余里。至历林口，舍辎重，轻兵趣平郭。去城七里，候骑以告慕容仁，慕容仁狼狈出战。张英之俘二使，慕容仁恨不穷追；等慕容皝至，慕容仁以为慕容皝再遣偏师轻出寇抄，不知慕容皝亲自来，对左右说："如今兹当不使其匹马得返！"乙未，慕容仁将所有军众陈于城之西北。慕容军帅所部投降于慕容皝，慕容仁军众战意沮动；慕容皝从而纵击，大破之。慕容仁逃走，其帐下皆叛，于是将其擒住。慕容皝先为斩其帐下的叛逃者，然后赐慕容仁死。丁衡、游毅、孙机等，皆慕容仁所信用的，慕容皝抓信后就斩杀了；王冰自杀。慕容幼、慕容稚、佟寿、郭充、翟楷、庞鉴皆向东逃走，慕容幼中道而还；慕容皝兵追及慕容楷、翟鉴，斩杀；佟寿、郭充奔高丽。自余吏民为慕容仁所诖误者，慕容皝皆赦免。封高诩为汝阳侯。

（踏海冰而出击，这种事太冒险了，然而竟然也上了史书，慕容仁在这个方面看，战斗意志远不如慕容皝。）

二月，尚书仆射王彬卒。

辛亥，皇帝临轩，遣使备六礼逆故当阳侯杜乂的女儿杜陵阳为皇后，大赦；群臣毕贺。

夏，六月，段辽遣中军将军李咏袭击慕容皝。李咏逼近武兴，都尉张萌击而擒之。段辽别遣段兰领步骑数万屯柳城西回水，宇文逸豆归进攻安晋以为段兰声援。慕容皝帅步骑五万向柳城，段兰不战而逃遁。慕容皝引兵北向逼近安晋，宇文逸豆归弃辎重逃走；慕容皝派遣司马封弈帅轻骑兵追击，大破宇文部。

慕容皝对诸将说："二虏耻于无功，必将重新至，宜于柳城左右设伏以待他们。"于是遣封弈帅骑兵数千伏于马兜山。三月，段辽果然领数千骑兵来寇抄。封弈纵击，大破之，斩其将荣伯保。

（慕容皝这两战体现了很高的判断力。）

前廷尉孔坦卒。孔坦疾笃，庾冰前往探望，流涕。孔坦慨然说："大丈夫将终，不问以济国安民之术，却为何像个女子相泣！"庾冰深谢。

九月，慕容皝遣长史刘斌、兼郎中令辽东人阳景送徐孟等人还建康。

冬，十月，广州刺史邓岳遣派督护王随等攻击夜郎、兴古，皆攻克；加邓岳督宁州。

成主李期因为侄子尚书仆射武陵公李载有俊才，忌惮他，诬以谋反，杀之。

十一月，下诏建威将军司马勋将兵安集汉中；成汉王李寿击败之。李寿于是置汉中守宰，戍南郑而还。

2、石虎治下，民不聊生。

索头郁鞠帅众三万降于赵，赵拜郁鞠等十三人为亲赵王，散其部众于冀、青等六州。

赵王石虎作太武殿于襄国，作东、西宫于邺城，十二月，皆成。太武殿基高二丈八尺，纵六十五步，广七十五步，甃以文石。下穿伏室，置卫士五百人。以漆灌瓦，金珰，银楹，珠帘，玉壁，穷极工巧。殿上施白玉床、流苏帐，为金莲华以冠帐顶。又作九殿于显阳殿后，选士民之女以充实其中，服珠玉、被绮縠者万余人。教宫人占星气、马步射。置女太史，及杂伎工巧，皆与外同。以女骑兵千人为卤簿，皆著紫纶巾，熟锦袴，金银镂带，五文织成靴，执羽仪，鸣鼓吹，游宴以自随。于是赵国大旱，金一斤直粟二斗，百姓嗷然；而石虎用兵不息，百役并兴。

使牙门将张弥行迁徙洛阳钟虡、九龙、翁仲、铜驼、飞廉于邺城，载以四轮缠辋车，辙广四尺，深二尺。一钟没于河，募浮没三百人入河，系以竹縆，用牛百头，鹿栌牵引之，才引出，造万斛之舟以济河。既至邺城，石虎大悦，为之赦二岁刑，赉百官谷帛，赐民爵一级。又用尚方令解飞之言，于邺城南投石于河，以作飞桥，功费数千万亿，桥竟不成，役夫饥甚，才停止。使令长帅民入山泽采橡及鱼以佐食，复为权豪所夺，民无所得。

当初，日南夷帅范稚，有奴隶范文，常随商贾往来中国；后至林邑，教林邑王范逸作城郭、宫室、器械，林逸喜爱而信任他，任命他为将军。范文于是谮林逸诸儿子，或徙迁或逃走。这一年，林逸卒，范文诈迎林逸儿子于它国，置毒于椰酒而杀掉，范文自立为王。于是出兵攻大岐界、小岐界、式仆、徐狼、屈都、乾鲁、扶单等国，皆灭其国，有军众四五万，遣使奉表入贡。

赵左校令成公段作庭燎于杠末，高十余丈，上盘置燎，下盘置人，赵王石虎试过后特别高兴。

咸康三年丁酉，公元337年

春，正月，庚辰，赵太保夔安等文武五百余人入上尊号，庭燎油灌下盘，死者二十余人；赵王石虎恼火，腰斩成公段。辛巳，石虎依殷、周之制，称大赵天王，即位于南郊，大赦。立其王后郑氏为天王皇后，太子石邃为天王皇太子，诸子为王者皆降为郡公，宗室为王者降为县侯。百官封署各有差。

国子祭酒袁瑰、太常冯怀，以江左浸安，请兴学校，皇帝采纳并实施。辛卯，立太学，征集生徒。而士大夫习尚老、庄，儒术终不振。袁瑰是袁涣的曾孙。

三月，慕容皝于乙连城东筑好城以逼乙连，留折冲将军兰勃守卫。夏，四月，段辽以车数千辆支援乙连粟，兰勃出击而抢取。六月，段辽又遣派其从弟扬威将军屈云，将精骑兵夜袭慕容皝儿子慕容遵于兴国城，慕容遵击破他们。

当初，北平阳裕事段疾陆眷及辽五世，皆见尊礼。段辽数次与慕容皝相攻，阳裕劝谏说："'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况慕容氏与我世婚，迭为甥舅，慕容皝有才德，而我与之构怨；战无虚月，百姓凋弊，利不补害，臣恐社稷之忧将由此始。愿两追前失，通好如初，以安国息民。"段辽不从，出阳裕为北平相。

3、石虎的儿子凶残，石虎将其众全都诛杀

赵太子石邃一向骁勇，赵王石虎特别喜爱，常对群臣说："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残灭，故使朕得至此；如朕有杀阿铁理否？"

既而石邃骄淫残忍，好妆饰美姬，斩其首，洗血置盘上，与宾客传而观赏，又烹其肉共食。河间公石宣、乐安公石韬皆有宠于石虎，石邃疾之如仇。石虎荒耽酒色，喜怒无常。使石邃省可尚书事，每有所关报告，石虎恚说："此小事，何足报告！"时或不闻，又愤怒说："何以不报告！"诮责笞棰，月至再三。

石邃私下对中庶子李颜等人说："官家难称，我想要行冒顿之事，卿从我乎？"

（这种事，怎么能公开说，真要做，越少人知道越好。冒顿当年做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清楚，其他人没有一个知道的。）

李颜等人伏地不敢对。秋，七月，石邃称疾不视事，偷偷帅宫臣文武五百余骑兵饮于李颜别舍，借机对李颜等人说："我要至冀州杀河间公，有不跟从的人斩！"行数里，骑兵皆逃散。李颜叩头固谏，石邃亦昏醉而归。

其母郑氏听闻后，私遣中人诮让石邃；石邃大怒，杀中人。佛僧图澄对石虎说："陛下不宜数往东宫。"

石虎将视石邃疾病，思图澄言而还；既而瞋目大言说："我为天下主，父子不相信么！"于是命所亲信女尚书前往视察。石邃呼尚书上前说话，并抽剑击杀他。

石虎大怒，收捕李颜等人诘问，李颜将太子的情况全都交待。石虎杀李颜等三十余人；幽石邃于东宫，既而赦免他，引见太武东堂；石邃朝而不谢，俄顷即出。

石虎使人对他说："太子应朝中宫，岂可遽去！"石邃径出，也不回头。石虎大怒，废石邃为庶人。其夜，杀石邃及其妃张氏，并男女二十六人同埋于一棺；诛其宫臣支党二百余人；废郑皇后为东海太妃。立其儿子石宣为天王皇太子，石宣母亲杜昭仪为天王皇后。

安定人侯子光，自称佛太子，说是从大秦国来，当称王小秦国，聚众数千人于杜南山，自称大黄帝，改元龙兴；石广讨而斩之。

4、慕容皝称王

九月，镇军左长史封弈等人劝慕容皝称燕王；慕容皝听从。于是备置群司，任命封弈为国相，韩寿为司马，裴开为奉常，阳骛为司隶，王寓为太仆，李洪为大理，杜群为纳言令，宋该、刘睦、石琮为常伯，皇甫真、阳协为冗骑常侍，宋晃、平熙、张泓为将军，封裕为记室监。李洪是李臻之孙；宋晃是宋奭的儿子。

冬，十月，丁卯，慕容皝即燕王位，大赦。十一月，甲寅，追尊武宣公为武宣王，夫人段氏称武宣后；立夫人段氏为王后，世子慕容俊为王太子，如魏武、晋文辅政故事。

段辽数次侵犯赵边，燕王慕容皝遣扬烈将军宋回称藩于赵，乞师以讨段辽，自请尽出帅国中之众以会师，并以其弟宁远将军慕容汗为人质。赵王石虎大悦，厚加慰答，辞其人质，遣还，密期以明年。

这一年，赵将李穆纳拓跋翳槐于大宁，其故部落多归附李穆。代王拓跋纥那逃奔燕国，国人复奉拓跋翳槐为代王，拓跋翳槐筑城盛乐而居住。

仇池氐王杨毅的族兄杨初，袭杀杨毅，并有其众，自立为仇池公，称臣于赵。

解读：慕容皝平定北方后称燕王并与赵国建立外交关系，联赵灭段。

石虎一家父子相残，一个比一个凶暴，这家人治理下的天下，百姓惨淡生存。这是治统的丢失给北方人民带来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