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里的官场,情薄如纸,权大如天,一般人玩不了

《金瓶梅》里老百姓生活的艰困百端,映衬的是官场潜规则的通吃一切。把手中的权力用到极致,这是大部分官员的共识。西门庆升任提刑官,对于这个权棍、恶棍加色棍来说,是一场见世面的大好机会,也是职场经验的一次飞跃提升。过程中上级官员轮番给他上课,让西门庆对权力有了更深的认识,为以后贪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懵懂的西门庆,大失所望的夏提刑。第七十回“老太监引酌朝房 二提刑庭参太尉”一节中,朝廷邸报下来西门庆转为正千户掌刑,看到这个消息,夏提刑和西门庆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西门庆看了他转正千户掌刑,心中大悦。夏提刑见他升指挥,管卤簿,大半日无言,面容失色。

邸报怎么写的呢?内开山东提刑所正千户夏延龄,资望既久,才练老成,昔视典牧而坊隅安静,今理齐刑而绰有政声,宜加奖励,以冀甄升,可备卤簿之选者也。

官场之上,好话一般不会好说,真要到了用冠冕堂皇的话说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要倒霉了。官场第一原则,越是客气越是假心假意,越是说的话好听,意味着越是危险。比如,要顾全什么什么,要安心安心什么,比如制度如何如何规定,上面怀着私心杂念要利益,这些话等于给你提醒,老实点,不然那就要动私刑了。

送礼是第一原则,不要奢望天上掉馅饼。西门庆重金贿赂蔡京,荣幸且自豪地成了蔡京的干儿子,从此官运亨通。但这一次转正正千户,因为事前不机密,经受了很大的风险。俗话说,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多小。夏提刑这个厅级到高官重臣的京城,地位连人家的管家都不如。而在山东省,他却是跺跺脚地也颤的主。有权力才有利益,而一个小京官,只能靠微薄的俸禄过活。所以,为了维护利益,夏提刑想要继续留任,通过朝廷的关系进行了运作。

无奈西门庆家大业大,送的钱足以抵消夏提刑的人情。官场认权认钱认色认关系不认人。重要的是钱,这是升官发财的前提,也是亘古不变的官场真理。所谓千里做官只为钱,此意也。所以,如果一个人心怀理想,仅凭感性的一腔热血,就想博个前程,真的是想瞎了心,不但被官场大佬瞧不起,也实在是小丑般的自我良好,也会成为官员之间的笑料。

官场无朋友,利益是寇仇。西门庆上京领委任状,西门庆主意要往相国寺下。夏提刑不肯,坚执要往他亲眷崔中书家投下。西门庆顶走了夏提刑,这个住宿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期间的闲谈也颇有意味。崔中书道:“舍亲龙溪久称盛德,全仗扶持,同心协恭,莫此为厚。”西门庆道:“不敢。在下常领教诲,今又为堂尊,受益恒多,不胜感激。”夏提刑道:“长官如何这等称呼!便不见相知了。”崔中书道:“四泉说的也是,名分使然。”

名和利支撑起来官场,夏提刑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西门庆却客气的近乎嘲笑,所以夏提刑说“不见相知”。阻人前程不共戴天之仇,西门庆和夏提刑从官场争斗开始,就已经是生死大仇,再也不会相知了。况且两人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谈相知就有些恶心了。

翟管家埋怨西门庆,表情表功更是提醒。西门庆拜访蔡京的管家翟谦,送礼留饭。席间翟谦又拉西门庆到侧净处说话,甚是埋怨西门庆说:“亲家,前日我的书上那等写了,大凡事要谨密,不可使同僚每知道。亲家如何对夏大人说了?教他央了林真人帖子来,立逼着朱太尉来对老爷说,要将他情愿不管卤簿,仍以指挥职衔在任所掌刑三年;何大监又在内廷,转央朝廷所宠安妃刘娘娘的分上,便也传旨出来,亲对老爷和朱太尉说了,要安他侄儿何永寿在山东理刑。两下人情阻住了,教老爷好不作难!不是我再三在老爷跟前维持,回倒了林真人,把亲家不撑下去了?”“自古机事不密则害成,今后亲家凡事谨慎些便了。”

官员升迁向来是敏感的事情,属于密室内的勾当。不管平时说的多么冠冕堂皇,真正到提拔官员,大部分还是看关系,看利益。这一次,西门庆因为提前被夏提刑得到了消息,为了一个小小的山东提刑所正千户,可谓进行了一场背景势力的大暗斗,最后西门庆的钱很重,砸服了蔡京太师,胜出。如果西门庆不让夏提刑知道这事,就会免去背后的很多麻烦。毕竟西门庆这官,也就是蔡京太师的一念间。生死操之人手,不严谨纯属找麻烦。

老太监一席话,解了西门庆的心结。西门庆接任夏提刑当正千户,何永正接替西门庆当副千户。夏提刑拉着西门庆不撒手,西门庆抹不开面子,只得不尴不尬地住在夏提刑亲戚家。而何永正的关系何太监为了侄子以后受到西门庆的照顾,特意请西门庆家宴。席间也谈到住宿问题,直接请西门庆来家住。

何太监道:“既是大人要与我家做官的同干事,何不令人把行李搬过来我家住两日?”西门庆道:“在这里最好,只是使夏公见怪,相学生疏他一般。”何太监道:“没的说。如今时年,早晨不做官,晚夕不唱喏,衙门是恁偶戏衙门。虽故当初与他同僚,今日前官已去,后官接管承行,与他就无干。他若这等说,他就是个不知道理的人了。今日我定要和大人坐一夜,不放大人去。”

重病用猛药,夏提刑非得尴尬着西门庆,西门庆难着受的忍。何太监的一席话,彻底让西门庆放下了心结,终于从心理上摆脱了尴尬。人走茶凉,就这么回事儿,人情不过如此,何必纠结呢?于是,西门庆连回去告辞都没有告辞,直接就让人把行李搬到了何太监家。

官场的权力游戏一般人玩不了。《金瓶梅》里西门庆的两次升官,哪有什么明规则?全部都是潜规则在起作用。情薄如纸,权大如天。这就是官场的现实,如果看不清这个,贸然入官场,纯属给自己找病,折腾得身心俱疲,伤心伤肺,最后还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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