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让一堵破墙蓬壁生辉（泉州印象之一）

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比较容易上当，因为到哪个地方，我都习惯看到别处的优点。这种心态容易被认为是妄自菲薄，但了解我的人知道，这四个字跟我不太搭界。

比如我在泉州西街看到各种各样的文创产品，心里就冒出这样的念头。西街是泉州的步行街，也是网红打卡点。街道像一条河，流淌着各种小吃的气味，以及追逐这种味道的人。我是三月下旬去的，西街游人像鲫鱼一样稠密，让你差不多忘记了疫情。

西街店铺的文创品琳琅满目，我记不清有多少品种，反正眼花缭乱，印象较深的是各种造型的人偶，有惠安女，有老子，还有妈祖，全都颜色鲜艳，神情生动；还有景点、古迹、闽南民居和风俗内容的明信片、立体书、招贴画，各种摆件和挂饰。

因为故宫的缘故，近年来文创概念很火。其实各种文创，很多城市原本就有。文化与旅游“诗与远方”的结合，文创品是最直接的结晶。一个地方旅游业处于什么水平，相比于让人疑窦丛生的旅游接待人数，文创品的丰富是一个更有说服力的标尺。

从这一点说，泉州的旅游显然比较成熟。西街有专门的文创品市场，有让游客“亲力亲为”的手工坊，有年轻人喜欢的各种时尚游戏的营业场所，如剧本杀、密室逃脱、撸猫、轰吧……让人不仅感到行业发展存在“落差”，还有接受新鲜事物“与时俱进”的时差。

在西街一个拐角，燃着一堆熊熊“篝火”——一个红得耀眼的“许愿坊”。套着红丝带的许愿牌密不透风，我猜起码有100万张。牌子上写着各种愿望：想和相爱的人牵手，希望考上理想的大学、赚到一笔大钱、患病的亲人赶紧康复、找到失散的朋友、夫妻破镜重圆……“XX，你别误会我了”，“我的水逆快快结束”，“疫情快点过去，让我到去英国旅游”，“XX，你去死吧”……我算了一下，按每个“心愿”10元钱，这10来平方米，“产值”超过1000万。

在这个许愿坊旁边，有一堵墙皮驳落、杂草丛生的破墙，镶着白岩松的“语录”：“泉州，这是你一生至少要去一次的城市！”一看就知道这是如假包换的“白岩松句式”，“煽情”却“廉价”，“诗意”而“武断”。但我相信他是“被利用”了，并没有收什么广告费，可能是某个活动上的致词。哪个地方都有名人说过好话，但泉州人不失时机把说话者变成了形象代言人。一堵旧墙变成游客的“打卡点”，像是乞丐的百衲衣上缀了一枚闪亮的勋章，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我在那儿站了约10分钟，超过10个人跑到“白氏名言”下摄影留念。

许愿坊也好，破墙“废物利用”也好，都不算什么创意，却成了西街的热景。泉州这种招数不少。我在入住的酒店前台，还看到一种旅游部门设计的“挑战卡”，游客在泉州游完若干景点、吃过若干推荐的美食，就能赚得奖励，这一招对于吸引散客效果似乎不错，如果我下次“驴行”，没准会试一试。

一个景点要吸引人，购物是很重要的一环，也是旅游富民的渠道。电视上曾有专家和“受害者”谆谆告诫，不要在景点购物和吃饭。因为曾经当记者的缘故，我也知道旅游行业一些“宰人”的秘辛，但我觉得这种告诫，就像劝人节欲一样没用。旅游本来就是体验，在景区里买东西、吃饭是体验的重要内容。购物作为景点不可或缺的服务，经营者有一万种方法让游客掏腰包。所以不想法设法开发好的手信产品，旅游就像永远瘸了一条腿。

在一些人印象中，游客对文创品往往是走过路过，只看不买。没有人买其实是个假问题，真问题一是文创品没有特色和个性，二是你可能看到的只是本地人乏人问津。文创品的“买方市场”是外地游客。若干年前北海有公司曾推出几款文创品，邀请我提意见。我知道邀请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全请的本土人士。他们的意见根本没有参考价值，他应该问那些东南西北的外地游客，你们喜欢带什么样的“北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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