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曼与翁瑞午:同居三十年,晚年他出轨后她的反应却极其淡然

1932年,诗人徐志摩遭遇飞机失事死后一年,其父徐申如在给儿子遗孀陆小曼汇救济钱时附了一张字条,字条的大意是:你既然已与翁公(翁瑞午)同居,便已不算我徐家儿媳妇,所以我们的资助也将停止。

徐父提到的“同居”结论是他派去的探子得回的消息,实际此时陆小曼与翁瑞午并未实质同居关系。根据陆小曼后来的叙述,是在徐父这个字条被传到陆小曼和翁瑞午处后,翁瑞午才在一气之下索性搬到了陆小曼处。

但最初,翁瑞午并未与陆小曼真的住到一起,他们始终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只是在后来长久的相处后,陆小曼才真正委身翁瑞午。

但不管怎样,陆小曼选择了翁瑞午,这种选择显然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她内心的选择。以陆小曼的真性情,她选择一个人定是出自真心,而非其他。

从后来陆小曼的回忆录看,徐志摩死后年仅28岁的她曾面临众多追求者。这些人里有不少是达官显贵,连大文豪胡适也曾在徐志摩死后主动提出要安顿她的生活,她的前夫王赓更是数次亲自登门试图与之复婚。

但这些,陆小曼均一一回绝了。陆小曼之所以如此,自然还是与后来和她同居30多年的翁瑞午有关。

陆小曼虽然在后来的几次公开回应中咬定:自己与翁瑞午只有感情而没有爱情,但真实情况却似乎并非如此。

陆小曼与翁瑞午的感情,远比世人想象中厚重,也比陆小曼自己口中所说更复杂。

翁瑞午系名门之后,他擅长书画,也会唱京戏昆曲,他还曾师从名医丁凤山学习中医推拿。这丁凤山,熟悉近代史的人都知道,他是慈禧太后的御医李鉴臣的高徒。

有如此不凡来路的翁瑞午,其医术自然了得,他最为知名的看家本领,便是那传说中的“一指禅"功夫。一指禅, 据说要练三年。第一年练习点大钟,要把大钟点停;第二年练点蜡烛,要在一丈开外把蜡烛点灭;第三年练点灯笼,要把蜡烛放在灯笼里,隔着灯笼把蜡烛点灭。

翁瑞午与徐志摩、陆小曼结识,正是因为他那出色的一指禅功夫。

陆小曼先天不足,她的父母总共生育了九个子女,可最终存活的却只陆小曼一人。侥幸存活的陆小曼打小身子骨就比一般人弱。偏偏这样的她,还在婚内因出轨徐志摩打胎后留下了病根。

先天不足、后天损伤的陆小曼还作息极不规律,这种情况下,陆小曼的身体很快出现了大问题。

具体陆小曼的身体差到哪种地步了呢?徐志摩在日记里的记载是:“曼的身体最叫我发愁。一天二十四时,她没有小半天完全舒服,我没有小半天完全定心。给我勇气,给我力量,天!”后来他又在日记里写到:“小曼体质不强,我已定意要用大自然这味药来替她补一补。”

大自然这味药当然不会缓解陆小曼的病情,随着陆小曼病情的加重,“昏厥”开始经常在陆小曼身上上演。为了尽快医治妻子的病,不得已之下,徐志摩为医治陆小曼遍访名医,翁瑞午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了徐志摩与陆小曼的世界。

当翁瑞午用一指禅的功夫在陆小曼肌肤上揉来按去时,徐志摩多少觉得不那么舒服。但为了治病,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只要能医治好妻子的病,一个年轻男子在她身上施展按摩手法也并算不得什么。

可这事很快便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了,1927年12月17日,上海八卦小报上刊登了一篇署名屁哲的文章,文章标题便叫《伍大姐按摩得腻友》。

这篇带有颜色的文章一经发布,立马在上海滩引发了轰动。随着事件的发酵,翁瑞午和徐志摩两家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为了挽回名誉,他们甚至联合打官司状告该报,即《福尔摩斯》的编辑吴微雨和平襟亚。事件的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

这次教训后,徐志摩奉劝妻子与翁瑞午保持距离,可已经对翁瑞午按摩手法有了依赖的陆小曼岂会依从?陆小曼不仅不依,竟还在翁瑞午的建议下依靠鸦片缓解疼痛。

临床上,鸦片确实可以止痛,但它同时也能让人上瘾且消磨身体和意志。这点,陆小曼最初不是没有了解,但为了缓解眼下的疼痛,她已顾不得许多。

翁瑞午做了陆小曼长期的私人医生后,两人的频繁往来自然引发了徐志摩的不满。徐志摩在娶了陆小曼后便被失去了经济支持,原因自然与徐父母对陆小曼的不满有关。在失去经济援助的情况下,为了应付陆小曼的庞大开销,徐志摩不得不接了三所大学的课。

后来,徐志摩还在胡适的帮助下北上授课。徐志摩的忙碌和频繁出差自然为翁瑞午与陆小曼的交往提供了便利,这点,是徐志摩想到却也没法避免的。

世间事总是惊人地相似,最初陆小曼前夫王赓为了工作托好友徐志摩照顾陆小曼,随即两人日久生情。如今,徐志摩为了挣钱东奔西跑又委托翁瑞午照顾陆小曼,纵使陆小曼无意也挡不住翁瑞午用情渐深。

翁瑞午

好在,徐志摩是个很会自我安慰的主儿,他见两人关系日益暧昧竟搬出了一套只属于他自己的情爱哲学:

“男女间的情与爱是有区别的,丈夫绝对不能禁止妻子交朋友,何况鸦片烟榻,看似接近,只能谈情,不能实际真的做什么。所以男女之间,最规矩、最清白的是烟榻,最暧味、最嘈杂的是打牌。”

这样的自我安慰终究也没能帮助徐志摩说服自己,不久后,经不住流言蜚语的他抛下一切出国去了,临走前,他在写给外国作家好友赛珍珠的信里说:“只有康河的水能疗我的伤。”

几个月后,在康河边思量出头绪的徐志摩理清楚了这复杂的三人关系。他已然明白,当务之急是尽快让陆小曼离开上海同自己北上,其次便是想办法让她戒除鸦片。

回国后,徐志摩便试图说服妻子同自己北上、戒鸦片。而这两样,恰是陆小曼都做不到的:她已经习惯了上海的绵软舒适,而鸦片早已上瘾要戒掉谈何容易。

另一方面,陆小曼迟迟不肯同丈夫北上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她已经离不开翁瑞午了。

一个女人离不开一个男人,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就已经是爱的开始了。至于翁瑞午是如何让陆小曼离不开的,这事还得从陆小曼与翁瑞午的高度匹配性说起。

陆小曼虽然在北京圣心学堂接受过西式教育,但在骨子里她却是中式的,所以在观念等等上,她与过度西化的徐志摩并不完全吻合。比如,陆小曼喜欢打麻将,唱戏,画山水画,而徐志摩真正感兴趣的却是诗歌、文学。

陆小曼的兴趣爱好,几乎与翁瑞午完全吻合。尤其在戏曲上,两人简直是互为知己一般的存在。陆小曼会唱京戏、昆曲,而翁瑞午早年也曾向京剧、昆曲名家学习过。

翁瑞午作为名门之后,其艺术天分未必比徐志摩差,只是他对艺术的兴趣多带着没落贵族把玩的心态。翁瑞午唱戏主攻青衣,可他自身条件却并不佳,青衣要求娇小玲珑可翁瑞午却生得人高马大。为了演好青衣,翁瑞午为了做到在台上有“娇小玲珑”之感,竟在日常练习时在膝间夹一个铜板走圆场。

这样的翁瑞午,遇见那样的陆小曼,自然是会碰撞出火花的。

相比徐志摩,翁瑞午虽不那么会说情话,但他显然比徐志摩更懂得照顾陆小曼。陆小曼病了,他奉上真传的一指禅;陆小曼无聊了,他张口就来一段她喜欢的戏曲;陆小曼伤心了,他想各种花样逗弄取悦。

当翁瑞午知道陆小曼与徐志摩经济堪忧时,他还频繁接济甚至主动奉上古董字画给他们换钱。徐志摩遭遇飞机失事时带的那幅字画,就是翁瑞午交给徐志摩去变卖的。

懂女人心、多金、才情过人、高大英俊,拥有如此多优点的男人世间能有几个女子能招架住?陆小曼多少也是招架不住的,有相关研究者曾断言,若徐志摩不早逝,翁瑞午很可能会登堂入室成为陆小曼的下一任丈夫,而徐志摩很可能将重蹈其好友王赓的覆辙:被残忍抛弃。

可世间没有如果,徐志摩在与陆小曼吵了一架后负气北上途中遭遇了飞机失事。很有意思的是,临走前,徐志摩竟委托翁瑞午替自己照顾陆小曼。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遭遇飞机失事身亡后,本已在陆小曼心里被动摇的他却反而“活”成了陆小曼心里的一座丰碑。

可丰碑立得再高,也终究只是个丰碑。陆小曼在徐志摩死后,与有妇之夫翁瑞午成了事实夫妻。

此后的几十年里,翁瑞午接替徐志摩成了照顾陆小曼的男人。翁瑞午果真不负徐志摩所托,他将陆小曼照顾得格外好。

陆小曼不吃牛奶只吃人奶,翁瑞午便在陆小曼家养了一个奶妈,还每餐给奶妈鸡汤等营养品。奶娘挤出来的所有奶专供陆小曼一人喝。

陆小曼家里除了常备供她吸食的鸦片外,还储存了她喜欢吃的各种零食,比如她爱吃的上海哈尔滨食品厂和老大昌的西式点心、酒心巧克力等。除这些外,蜂蜜也是陆小曼住处常备的食物,但这些蜂蜜却并非用来吃,而是放入针筒,注入体内,促进肠胃蠕动。

翁瑞午对陆小曼从来有求必应,他给她买的那种十分高档的紫罗兰骆驼毛大衣,毛又软又长,溜光水滑,摸起来十分舒服。就连翁瑞午太太陈明榴做的玫瑰酱、玫瑰酒,他也要拿走,送去给她。

即便在经济极其困难的情况下,翁瑞午也从来不会少了陆小曼的“一黑一白”,黑的是鸦片,白的是米饭。以上种种,翁瑞午一做就是几十年,世间几人能做到!

在战乱年代,翁瑞午做到这些着实不易。须知,翁瑞午有三个家庭要养,一个家庭是原配妻子和五个孩子,另一个家是自己同父异母哥哥遗孀,即嫂子和九个孩子。后来,陆小曼的两个外甥和全家十几个佣人也全是翁瑞午在供养。

为了承担这“大家”的花销,翁瑞午几乎使出了浑身的气力,他当账席,去炒股,去江南造船厂当会计....再后来,变成全靠吃老本,1938年至1956年18年间, 翁瑞午一直靠变卖家具、字画来维持家里和陆小曼的开销.....

难能可贵在于,即使外边局面异常惨烈,他也努力维持着庭院的静好。

在照顾陆小曼的同时,翁瑞午还不忘时时设法让陆小曼真正活得开心。他为她亲自下厨炒鸡蛋,备玫瑰花酒,完了之后,他还特意将自己的几个孩子接来陆小曼处,让她热闹热闹。

因为懂陆小曼,懂情趣,翁瑞午还会干很多让陆小曼欣喜的事,比如,下雪天跑到外面弄一堆雪取出最干净部分化水做“雪水茶”。

但生在战乱年代,又做了有妇之夫的“女朋友”,陆小曼的生活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美好。在与翁瑞午同居的三十年里,陆小曼除了饱受争议之外,还承受了来自翁家人的各种压力。

翁瑞午原配陈明榴是个旧式女子,因为没有生存能力,她对陆小曼的存在说不上愤恨而只有害怕。她比谁都知道,若自己一味计较,那么她将很可能是出局的那一个,到那时,最吃亏的只能是她。于是,她不仅想法对陆小曼好,甚至还让子女也和她修好。

为了弥补陆小曼终生无所出的遗憾,陈明榴曾在某天早晨对四女儿翁重光说: “明天你跟爸爸到福熙坊去”。重光问:“那儿不是陆姆妹家吗? ”“是的。”陈明榴说。“ 去做什么?”“去住。”“干吗要去住啊?”“因为你要去当陆姆妹的女儿啊。”

翁重光到了陆小曼家后与她同住三楼,翁瑞午住二楼。为了让翁重光尽快适应新家,她在自己床边给女儿搭了小床,晚间她还给女儿盖被子。平日里好吃好玩的,她也想着留给重光。可最终,重光还是回了家,回家后还打死不肯再去。她给的理由是:受不了陆小曼昼夜颠倒的生活习惯,受不了小曼抽鸦片烟。

但谁都知道,翁重光回家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做这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的孩子。

翁重光如此,翁家的其他四个孩子对陆小曼也是如此。不管陆小曼怎样讨好他们,他们都不买账。但买不买账是一回事,陆小曼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而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地去做,只因为陆小曼明白:自己只是翁瑞午的女朋友,而他们却是翁瑞午的亲骨肉。

翁瑞午的女儿翁香光结婚,小曼送了香光白绸睡衣裤一套,并亲自绣上花边,还送了一套从英国定做的瓷器浴具,白底蓝图案,典雅精致。当然,这些也并没有帮助陆小曼收复人心。

人说,如果在最根本点上错了,那么怎么努力也将无济于事。对于翁家子女而言,陆小曼再怎么对他们好,也改变不了她对他们家庭的伤害。

因为陆小曼的介入,翁家的家不像家,夫人不像夫人。她像一种混进翁家的奇异香料,她一加入,翁家便瞬间变成了百味粥: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一应俱全。

这锅粥里,有男人的无奈,有女人的叹息,有男人对女人的忏悔,有孩子对第三者的怨恨!

翁家子女对陆小曼没有好感,自然,他们也没少给她冷暴力。对于这些冲着她来的冷暴力,陆小曼除了接受别无其他。

1951年,年仅52岁的陈明榴去世。翁瑞午的大女儿翁香光想起母亲委屈,便冲到小曼家,对父亲和陆小曼发火。她冲着父亲大喊:“你为什么不早点与母亲离婚?如果早离婚的话,她还可以找个好人,过上几年的舒心日子! ”陆小曼上前欲劝也招来她一通恶狠狠的吼:“你为什么抓住我父亲不放?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你说呀!”

那天,陆小曼和翁瑞午都哭了。世间最能暖人的是情,最能伤人的也是情,谁说不是呢。

后来,为了宽慰翁家儿女,陆小曼亲自在家里备了一桌菜,可他们却也并不领情。

陈明榴死后不久,翁瑞午和陆小曼想结婚,可翁家子女中竟无一人支持他们。翁瑞午唯一的儿子翁诚光在得知消息后冷冷地说:“我自己正准备结婚,没空理他们的事,他就当从来没我这个儿子罢!”

一席话直让翁瑞午与陆小曼的心凉了半截,面对此情此景,他们不得不取消了结婚的打算。一段得不到世人祝福的婚姻终究不会有好报,这话,陆小曼在与徐志摩的婚姻里验证了,她不想再验证第二次。

或许是因为始终没有婚书的原因,晚年,翁瑞午与他们年仅18岁的共同义女生情后,陆小曼竟不愠不怒不争不闹,全然无动于衷。那事,闹得满城风雨,可陆小曼始终不发一言,她只在事后叹息着道:

“我之所以一 点都没醋心,实在是由于我对翁瑞午只有朋友的感情,早已不存在什么爱情了。"

可三十年的同居,真的能如此释然吗?实际上,陆小曼的这话,与徐志摩当年那番对爱情的论调一样,仅仅是自我安慰罢了。

也是在这之后,陆小曼终于在老年之际走出了她窝了一辈子的安乐窝,走到了人群里,她在上海文史馆找到了一份工作,这工作薪水很低但却可以养活自己。

此时的陆小曼早已不是昔日的美人,因为鸦片的缘故,她满口的牙都掉了,她的脸上写满了风霜也写满了寂寞和倔强。

此间的陆小曼依旧与翁瑞午保持了来往,翁瑞午肺病严重期间,她还经常带着饭菜前去中西医院探望。世人留意到,每次在填写表格写家庭成员时,陆小曼都会在家庭成员一栏里填上翁瑞午。

陆小曼对翁瑞午到底是有情的,而他对她则更是如此。

因为他对她的情太深,以至于人们在说起翁瑞午晚年的移情别恋时,竟还会揣测说:那或许是他自知时日无多不想让陆小曼在自己死后太难过,所以编织的善意谎言。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已不得而知,但翁瑞午至始至终对陆小曼满满牵挂却是不争的事实。弥留之际,翁瑞午还请来赵清阁和赵家璧,抱拳拱手说:“今后拜托两位多多关照小曼, 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不尽的。”

翁瑞午丧事办完后,陆小曼在家里供奉起了翁氏祖先和翁瑞午夫妇的牌位,她还经常拿着翁瑞午的遗照呆坐。

翁瑞午过世后,无儿无女也不再有追求者的陆小曼孤零零地又活了五年。期间,经常来看望她的果然是翁瑞午临死前托付的赵清阁。

赵清阁

陆小曼终究是幸运的,翁瑞午临终前托付的赵清阁后来尽最大可能给了陆小曼关爱,她们不仅是挚友还是知己,她还成了晚年陆小曼的唯一慰藉。

1965年4月3日,陆小曼在上海华东医院逝世。颇为让人意外的是,临死前,她提出想与徐志摩合葬。

王赓陪了陆小曼五年,徐志摩陪了陆小曼五年,翁瑞午却陪了三十年,难道他的三十年真的抵不过徐志摩的五年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陆小曼一人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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