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物语：他城

“这座城市留下了你的青春，却没留下你的人……”

记得当时我看到这句话，心绪翻滚，不是个滋味。

别人眼里，卖茶是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坐在那儿喝喝茶、聊聊天、八八卦就把生意做了，把钱赚了的行业。于是便成了很多年轻姑娘的择业目标，于是那些青春靓丽、甜美可人便成为了这个行业的一道风景，于是便成为了这个行业招聘时的不成文的规则与标准。

一袭茶衣上身，姑娘们愈发亦真亦幻，恍若仙子……

她们似乎也这么认为，觉得“这便是最好的安排”……

抬眼，每天上演着各种“大观园”、各种“金陵十二钗”……，便不敢再往下想，——敢说这宿命就好过那十二钗？还是一样会被雨打风吹去？恐怕后者的可能更大吧……

我曾宛转劝诫过她们，“别光整天没心没肺的晃荡，学点东西，也好有个立身之本……”

他们总认为我这是在推我的开汤课，于是都傻笑着一哄而散了。

有些交往得多了，走得近些，说话也就不那么委婉了，“我会算命，不知道吧……”

“是啊，给我算算呗！”

“那就讲讲大运吧……”

“嗯！”眼睛睁大了。

“你会交一个或几个男朋友谈个几年，但最终还是结不了婚。那时你年纪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你看明白做个茶妹也没个出头之日，于是便决定回老家，——那个小县城，或是某个乡镇。然后将就着找个什么人结了婚，生了子……

你早已不愿出大力，不想干体力活儿，于是便重操旧业在家乡开了家小茶店，如此余生……”

她若有所思……

“现在的这座城市，留下了你的青春，却没留下你的人……”

“……讨厌！”她回过神来，用笑骂打破尴尬。

直到若干年后的一天，我看到她已是在某县城一家临街的茶店里。她正给老二喂奶，听到有人进门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看到是我，分外热情……

我们聊到过去，聊到现在，聊到未来，但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直到她说，“……你当初说得对，我是没能留在那座城市。或者说，那座城市没有留下我……”

沉默，两个人的人沉默，间或孩子的哭声……

其实她早已不是第一个，我身边这样的姑娘这样的经历太多太多，走马灯似的。每每转过年来，都有一些姑娘不知何故，不知何处了。

一幕幕“去年今日此屋中”的故事反复上演。这也做实了这个行业人员流失严重的口实。

此刻姑娘们才意识到了她们很难属于这座城市，曾经以心相许的这座城市也从未真正属于过她，擦肩了许久终而还是要别过，——这永远是一座“他人的城市”……

几年、十几年的青春也这般随风。回首之下，唏嘘不已……

往往此时，姑娘们（不，估计已经孩子他妈了）也会找些理由宽慰自己：就当出去交朋友，长见识，学东西了！

有别人在场，我也就笑笑不说了，但夜深人静处自己也请认真想想，这么多年下来您究竟交了些什么朋友？长了什么见识？学了什么东西？

别的不说，这“人往高处走”的诉求总是没错的。而这恰恰是需要你的朋友圈，你的见识，你的本事相互作用、相互发酵的。

但如果没有实现那个诉求，只能说明一点——你的朋友、见识、本事，统统无用。你只不过经历了这个城市的表面，长久的浮光掠影、不及深入之后你便不在了……

别嫌说得太功利，——你来到这儿的目的本身就很功利！

也别跟我谈什么情怀，——你的懵懂、单纯还没资格谈情怀。

其实不光店员，连老板的“流失率”也是很高的。经常看到投资十几万、几十上百万开了一茶店，超不过三年就传出“撤店清仓”的消息了，快的甚至到不了一年。

不敢说老板此前的银子都是靠运气挣来的，但却眼睁睁看着人家凭实力把这钱亏个干净……

在对这个行业没有认知的情况下就贸然入场，结果铩羽而归，茶也成为了他们的伤心地，——“他城”。细思之，这些老板跟那些姑娘都一样，如果说这座城市只留下了姑娘们的青春而没有留下人，那么这个行业则也没留住这些老板而只留下了他们的（盲目的）热情和钱。

“不是猛龙不过江”，何时何地也都不缺乏乌合之众。如果你不是前者，那么离开也就成为了最终的宿命。

索性很多姑娘也意识到了这些，而老板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了，——进入这个行业的门坎儿在变高。因为大家谁都不愿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不该浪费的人和事上。

这就需要你有价值，并且你能证明你的价值。

你有没有足够的茶学素养？有没有能力从消费者的角度把一款茶阐释清楚？更重要的是能否把这款茶的汤感呈现到位并引导客人充分感受，进而成交？

你的感受力如何，能否捕捉到那些细腻的微观体感？

你的总结能力如何，能否将核心内容概括出来？

你的表达能力如何，能否将概括出来的内容通过语言文字表达出来？

… …

申瑞，我的学生。没有像那些姑娘那般早早就奔向这座城市，而是在学习后独自经历了多年沉淀，才慎重决定来到这座城市发展。

她是位得力的助手，也是位技艺精湛的开汤领品师，曾担任冲泡大赛的“标准汤感示范师”，现供职省会一家知名的普洱品牌门店。

她刚刚开播自己的个人公众号——“瑞茶汇”，已更新有十期。如我当初，一点点、一篇篇的做。形式以音频配长图为主，从中可以听出、看出还稍显生疏，但也能感受到那份走心，来日可期。

从品牌的角度而言，她对茶品的解读已不再局限于原料、工艺、仓储；站在消费者的立场来说，她将茶的核心价值——味道，呈现并表述得都非常到位。

最重要一点，她所描述的最佳汤感是她所能稳定呈现的，——也就是说您对某款茶品感兴趣，直接去找她泡给您喝，跟她音频所描述的汤感100%能对上。甚至您可以听着音频对照逐水的滋味。

但倘若都对上了，——您也买饼茶鼓励下！

开玩笑啦，不过您不知道的是，您身边具备这种能力的人暂时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我所言，她有那个立身之本。在不远的将来很可能是这座城市想要留住她……

对比那些不得不离开的姑娘，什么区别导致了最终两者的巨大差异呢？

是“价值诉求”。一类人选择用青春幻化成当下的价值，青春不再，价值不在；另一类人选择用青春去浇灌未来的价值，做时间的朋友。异的殊途，结果早已注定。

说我当初说得对，她却忘了我之前还说过：“……别光整天瞎晃荡，学点东西……”

这才是因，最为要紧，她却给忘了，等着那果默默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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