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寒江雪——记徐雯老师的紫砂漂移艺术

作者:聂怀宇

图:徐雯作品

2011年钱彬龙先生发起成立了紫砂研究会,我受命料理杂务日常以及接待事宜,那个时候认识了徐雯老师。徐雯老师几次到龙宝斋参加活动,倒不是因为活跃让我关注侧目,她总是安静地坐着,微笑不语。可能因为我不是土生土长在江南,总有些关于江南女子的想象在脑海里,虽然已经流连十余载仍有寻这个模子往里套的习惯,徐雯老师就被套在那个安静的江南女子的模子印象里了。

认识一个人,想起一个人,再碰到一个人,在当下都要以经年来计。只要想得起,只要聚得起来,已经算很熟悉的老朋友。认识徐雯老师以后,和徐雯老师的熟悉倒是先通过她的作品。因为徐雯老师的工作室就在苏州,和苏州的朋友们交集就相对较多,我便在好几个朋友那里都看到了徐老师的壶。“看讲壶”就和“吃讲茶”一样,是玩壶者的一种乐趣。一伙很熟悉的老朋友在一起玩壶,这把看看,那把看看,在看底款之前主人问到:“猜下这是谁的壶”。于是大家连蒙带猜一通胡诌,对宜兴紫砂江湖熟悉一点呢蒙对的概率就大,对紫砂壶较真一些的呢,往往蒙得灰头土脸也猜不对,要么怪主人的壶做的不好,要么怪作者没有名气。然后各人又得意的炫耀一番自己知道的知识或是传言。玩壶者聚到一起就重重复复“看讲壶”,时间打发了,江湖也八卦了,自是乐在其中。我偶然蒙对一次徐雯老师的壶“钓鱼翁”,于是便记住了她的一些手法特征。记住一个人的壶就像记住一个人一样,这是一门技术,掌握了可以识壶识人。我在吹牛,听听就行,别当真!然后每一次看到徐雯老师的壶我都蒙对,并且还识得出个中“李鬼”,我自己都觉得奇了。

苏州有“吃讲茶”,也有“看讲壶”,还有“吃茶画”。苏州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闲着无事聊聊艺术,讲讲闲话,扯扯八卦。环境幽雅,人也优雅,冬天焐汤婆子烤白炭火,夏天扇大蒲扇把玩小折扇。冬暖夏凉,意境很好,因为背后有空调。一把壶或是一屋子壶,其实是装饰品,真正用壶泡茶的人少。当然一定要较真的话,那每个人都在用壶泡茶好了吧!也行,这是必须的腔调!

有一年乔老师约着我去徐雯老师工作室找她的时候就是冬天,徐老师那里没有汤婆子,有个炭盆烧着炉火,屋里暖暖的。关键是炉火上用紫砂壶在煮茶,这是我没想到的奇事。我一提,壶还挺轻的,卯着提大铁壶的力气出手,结果是个泥铫子。是的,再看屋里,徐老师用紫砂做了好多铫子,于是我又想起了阮福的那首诗:

罗浮仙境铁桥斜

箬里初尝云顶茶

药市早焙春后蕊

梅村先摘雨中芽

松声吹梦翻仙蝶

泉味生香洗涧砂

昔日东坡携杖处

可曾石铫试圆花

东坡铫子,久违了啊!宜兴盛产紫砂壶,也盛产紫砂壶和茶的故事,一箩筐一箩筐的,每一个喜欢玩紫砂壶的人都可以滔滔不绝地说来。故事听得多了也就感觉腻了,我想不仅仅我这么觉得吧。于是徐雯老师举家乔迁到了苏州十多年,虽然一衣带水,苏州和宜兴只隔了一个太湖,但是各种地域的区分还是明显的。于是徐雯老师的朋友圈成了苏州的朋友圈,徐雯老师的生活习惯成了苏州的习惯,她做的壶也慢慢“姑苏化”了吧?从放在桌上的紫砂壶回归到东坡先生煮茶的铫子,是不是一种文化的朔源?向前”创新“太快,桌上的紫砂壶已经变化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时候,徐老师往回走一走做出这样的铫子,再架在炉火上煮着,确实是在寒冷的冬日让人觉得暖暖的。

我忽然想起我与徐雯老师未谋面时为什么会识得她做的”钓鱼翁壶”了,“独钓寒江雪”——那不正是出走的孤独和笃定的自信吗?把这样的神韵做到了壶里,那就不是“线条”、“泥料”、“造型”这些技术派语言可以描述的好壶了。虽然独钓,那也是在钓江南的水江南的鱼,其实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眼睛。看着看着就讲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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