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瑟之问是个伪命题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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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李约瑟之问

科学是个真正的要命事，它直接关乎一个国家的生死，20世纪初中国人“救国”口号之一就是要请“赛先生”（Science）科学。但科学是什么？答案也是五花八门。相对统一的看法是，科学是人类理性认识分析世间万物的一种体系，一种近现代发展起来的新的认识体系。还有人认为，它是一套自由地发现、发明、创造、实践的知识体系，是人类探索宇宙万物的能力总称。由于这套体系是西方人逐步建立的，所以西方科学比较发达。其实，换一个角度，科学就是近现代文明的重要发展成果，没有科学的参与，现代文明是不可想象的。

“科学家”(scientist)这个词汇出现于19世纪，科学被广泛使用只有大约150年的历史，最初主要指自然科学或实验科学。但人类的科学活动或科学出现得实际上很早，其宽泛含义相当于中国古代的“学问”，或明代中国产生的“格物致知”。

按照狭义的科学，观察、解释和预测现实世界现象的系统活动的话，这样的科学在古希腊时代就已经开始了。哲学家泰利斯（公元前640-546年）甚至就被称为“科学之父”，他是第一个对自然现象做出非超自然解释的人，所以，科学的最初出现标志或许是与巫术或超验神话的分离。比如，陆地漂浮在水面上以及地震的产生不是波塞冬神的贡献，就是当作的科学解释。毕达哥拉斯学派曾经深入研究数学，他们首次通过观察计算提出地球是球形的假设。留吉伯（leucippus，公元前5世纪）则提出了原子论，即所有物质都是由不可分割、永恒的原子单位构成的理论。这些都属于最初的科学活动。在古希腊之前大多数对于宇宙万物的解释都是通过神话或宗教体系。为何那么多的新生事物都是从希腊开始的，我还是认为应该归结到希腊社会当时极其发达的经济状况，由于普遍的“财务自由”带来了一系列社会变化，我相信这给普通市民带来了自信、独立、自由是其直接后果，所以深刻影响到了文化、科学、宗教与政治。下一次如此的巨大财富只出现于包括英国在内的西北欧，所以，引起了第二次的文明喷发与科学第二次的突变。

不过，总体科学是一个逐渐积累的过程，甚至古希腊的科学成就也是前人积累的结果，，其根源应该在地中海东部地区，比如西亚、古埃及等地。古希腊的科学活动是人类科学的第一次飞跃突变，在这个阶段里最突出的是产生了数学为基础的严谨逻辑论证思维，发展至今的最重要的一个科学行为批判性思维就是在古希腊产生的。同时期的其他地区尚没有这种思维特征，所以我们可以说科学是在古希腊所在的欧洲起源的。在今天科学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就自然科学一端西部一直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东亚一直与西部世界不可同日而语，尤其在轴心时代就自然科学两地不可同日而语，有人说东亚只是偏科而已，其实并非如此简单。假如我们认同科学是文明的重要指标，我们就可以肯定西部文明，从中东到希腊，一直先进于东亚。从中东到欧洲，一直都有歌颂智慧并有加以神化的习惯，比如图特（Thoth）或猫头鹰，但是在东亚从来没有这样的行为，并且，反智行为却反而受到鼓励。

科学与文明发展密切相关，哪里文明昌盛科学就出现在哪里。这可能是由于发展科学必须有丰厚的物质经济基础的缘故，当然科学也直接应用于更为复杂的文明社会当中，直接提高生产力从而惠及整个社会。中世纪的科学也曾经盘桓在阿拉伯世界，伊本·阿尔·海瑟姆是其中最耀眼的代表。但是到文艺复兴时代科学的灵魂再此进入了意大利半岛的佛罗伦萨，站在比萨斜塔上的伽利略（1564年-1642年）标识了当时欧洲科学的高度。到工业革命前夕，随着英国的崛起科学在英伦三岛爆发，从罗杰·培根到牛顿科学似乎从此只与西方结缘。

李约瑟

“李约瑟（Joseph Terence Montgomery Needham ，1900年-1995年）之问”是个每个中国知识分子的心头之恨。他说：“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一直遥遥领先世界，为什么到了近代却落后了？”或者说：“近代科学为什么没有在中国诞生？”实际上用文明学的逻辑我们可以给一个简单粗暴的答案：李约瑟问题是个伪命题。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并没有“一直遥遥领先世界”，中国也不是到了近代才落后。近代科学为何没有在中国诞生，因为中国文明一直相对落后于西方，所以辉煌的科学巅峰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东亚，就如同科学没有在印第安人中间诞生一样，这其实是个文明问题。当然东亚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没有发展出科学并且也不是世界的文明核心，中国只是个东亚的区域中心，很多人如同李约瑟一样错把中国当作世界中心了。实际上李约瑟问题是个文明认知问题，因为文明认知错了，所以问题也错了。

李约瑟虽然是个西方人，他爱人鲁桂珍却是一位中国人。中国人都接受清末中国著名学者梁启超的文明论。当时的中国人以及今天的绝大多数中国人都认为中国历来是世界强国，只是近代才开始落后，梁启超甚至还提出了所谓“四大文明古国”论，把中国抬举到全球文明最发达的位置，其实事实根本不是如此。当时由于缺乏恰当的文明评价方式，也有西方人把中国当作世界发达强国的学说，把“中国仅仅在清末落后”当作定论的不在少数，所以，李约瑟肯定是通过鲁桂珍接受了这一错误概念，才提出了更为错误的提问，今天到了纠正这一结论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