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寻常饭菜香

回老家，村子里一如既往地安静。

娘在院坝理南瓜籽。南瓜收成好，背回来的时候就听她说过，背着南瓜，累得狠。她喜欢吃南瓜。可终究是吃不了太多的。多余的南瓜就直接被她精心喂养的鸡享用。

老爸在堂屋嗑瓜子。电视机开着，依然是看了不知多少遍的电视剧。

我进屋，娘立即吩咐老头去把米煮上。我在火炉边坐下来，打开手机，天佑老师和春芳老师正在交流今天的学习感受。我认真地听完他们的发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说说话。

娘问我，要做点什么菜。我说：“就我们三个，能吃多少嘛？一锅儿乱炖，热乎乎地，啥菜都有了。”

娘自然是拗不过我，因为她自己确实也吃不了多少。

我做菜，娘反复问我：“是用气？还是烧锅里？”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和娘向来是泾渭分明。哥把老家液化气、电磁炉等都准备齐全了的，我们总是倾向选择这种。方便快捷！不像去灶里烧柴禾那么麻烦。娘不这么认为，她认为烧柴做来的菜好吃一些。

我准备好了菜，准备开动的时候，娘又问：“你用气吗？还是灶上？”我看看她：“你喜欢烧灶火，那就烧嘛！”

娘就像得到了许可似的，欢天喜地地开始了烧火。边点火，边告诉我：“竹林里，那些干竹子，我全部去弄回来了。”“屋后，你二哥砍的那些竹子也是全部干了，我也弄回来了。”

这个我印象太深刻了。因为她和老头子弄屋后的竹子那天，我刚好去了。老爸还给我说：“你娘走路都不敢踩，差点一滚滚。”我还给她一顿埋怨。

锅里的蒜香味腾起来了。雾气缭绕中，娘继续往灶孔里放柴。“你嫂子回来了，你知道不？”

“我知道，她在群里闹动的。”

“就是，说的还要居家隔离14天。”

“是啊，这个疫情，真的是有点让人说不准哦！不晓得佐儿她们过来得到不？”

“你在说些什么哟！啷个过来不到哦！”娘突然提高了声调。

锅里的汤开了，我依次放下切成小段的白菜棒子，粉条。娘把灶孔里的柴放得多了点，锅里沸腾不已，水汽一阵一阵绕梁而上。

“少放点柴。我的娘。”我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娘烧火，总喜欢看到火燃得很旺，柴很充足的样子。

突然，我觉得语气不对。也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娘为什么总是喜欢烧柴。如果我用液化气，那就没她什么事，我也不会细细听她说什么。

烧柴，我在锅边忙，她就可以坐在灶前，和我说话。没有主题，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做饭的这个过程，我们就可以聊好多，主要是她说我听。不像其他时候，总是她看着我们，我们看着手机。

锅里放进去的菜叶、粉条、猪肉已经变得软糯了，应该好了吧！我询问娘，娘点点头，可以啦！

端上桌，娘的筷子一夹，就夹到了一整张菜叶。这可是苦了我80岁的老娘！切成小段的，她都是囫囵吞下。偏偏这又是一整张。我有些自责，怎么放了一个整张进去？我告诉她，不要了。可她觉得可惜了，舍不得扔。

娘用筷子扯了好几下，终于把整片叶子撕开，囫囵吞了下去。老爸话本来就不多，只是嫌我吃饭太少。老娘也在一旁附和。其实我吃得比他们都多，这样的饭吃着总是很香。

吃完了饭，我收拾碗。娘就把切碎的南瓜块倒进锅里，继续在灶前添柴。虽然她知道做这些事对我来说，游刃有余。她还是在每一个动作开始前，告诉我，二哥是怎么做的，二哥是怎么做的。哈哈，二哥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娘的眼头。

洗完碗，娘就不停地催促：该回了，不然天黑了。

幸福感溢满了我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