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红：故乡的老屋

故乡的老屋

文/姚小红

故乡的老屋，承载着我美好的童年时光。

我上小学二年级时，大姐在老屋出嫁。二姐和哥哥，从老屋出发骑着自行车去上初中。而最小的我，每天背着小书包从老屋的小巷走到学校去上学，放学后又从小学走回小巷走回老屋。

每天，奶奶拄着拐杖，踩着细碎的脚步，在小屋院子里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春天来了，奶奶坐在老屋门口，手握一把菜刀，在一个圆圆的木墩上剁猪草。

那时候的我七八岁的样子，正是顽皮的年纪。奶奶剁猪草时，我和哥哥蹲在旁边看，当时我觉得特别好玩，奶奶起身去房间里，我拿起菜刀，学着奶奶的样子去剁猪草。

猪草没剁多少，却传来一阵一阵钻心的痛，原来我的左手中指指甲盖被剁了一个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当时我和哥哥吓得大气不敢出，害怕奶奶看到后会骂我们。趁着奶奶没看到我们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村外的瓦厂空地上，我受伤的中指流了很多血，血渐渐地凝固了不流了。傍晚了，我和哥哥才磨磨蹭蹭地走回家，奶奶焦急地等在门口，我把左手藏在身后，不让她看到，奶奶心里如明镜似的也不骂我们。拉着我的左手，仔细地瞧着，然后走到房间里，拿出一些白药，洒在我受伤的中指上，然后用薄薄的白棉布包起来，再用白棉线绑紧。在不知不觉中我的左右中指指甲盖慢慢长出来了。

记得小时候我的身体非常的瘦弱，经常会在半夜感冒发烧，每次发烧时，爸爸都会背着我，穿过门前的小巷， 去村东头的赤脚医生那里给我看病。每次去医生那里，医生都会给我打一针青霉素，青霉素针特别痛，我痛得哇哇大叫，爸爸站在旁边安慰我：“青霉素针是很痛，可是它很管用，烧立马就会退掉。”爸爸说得没错，针打过没多久我的烧就退了。

退烧后，爸爸依旧背着我，穿过小巷走回家。我趴在爸爸的背上，手电筒照亮小巷的路，深夜的小巷静悄悄的，能听到爸爸的呼吸，而我趴在爸爸背上，感觉到爸爸的背好宽阔好温暖。等我再长大些，身体抵抗力好了很多，遇到感冒发烧了，吃几颗家里的备用药四环素和安乃近，身体就好了很多。

记得老屋里有棵核桃树，核桃树长在厨房旁边。小时候的核桃很难看，像一个个绿色的圆形小石子，又硬又难看一点也不好玩。直到放暑假了，核桃树上的核桃才长成了兵乓球大小，可是核桃依然很坚硬。一场大雨过后，核桃被大雨打落了好多，有些散落在黑炭堆里，有些散落在倒放在墙角的几根木头中间，有些飘在雨水里。等雨停了，我穿着雨鞋捡核桃。黑炭堆里，木头缝里，雨水里的核桃一个不落地被我捡起，核桃硬硬的绿色外衣被雨水打落掉了，露出黄土一样的颜色。我把捡来的核桃倒在地上，核桃骨碌碌地滚来滚去。我把它们一一归整，用砖块轻轻砸开黄色的核桃皮，再剥掉核桃仁的一层黄衣，露出白玉一样核桃仁，我迫不及待地吃起来，核桃仁很嫩很脆很香甜，比刚出土的花生还要嫩还要脆还要香甜。

没有雨的日子里，我会站在高一点的凳子上，摘核桃吃。在炙热的阳光照耀下，树上的核桃一个个咧开嘴，笑了。这时候奶奶告诉我们可以打核桃了。

奶奶站在树下拄着拐杖，指挥着哥哥和我。哥哥爬上核桃树打核桃，而我拿着篮子在树下捡。哥哥坐在树杈上，用长长的木棍敲打着核桃，核桃一个个砸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音：“咚、 咚咚、咚咚咚……”我搀扶着奶奶站在屋檐下，怕自己和奶奶被核桃砸中。要是身体被核桃砸中，被砸中的地方立马会变成乌青色。

等哥哥把树上的核桃打完了，我开始捡核桃了。捡起来的核桃被倒在屋檐下，奶奶坐在小凳上将核桃一一分类，漂亮的大一点的放一堆，难看的小一点的放在另一堆。分开的核桃晒干后，漂亮的大一点的用布袋装起来放在奶奶房间的箱子里，等到过年前蒸馄饨馍馍用。难看的小一点的用布袋装起来放在妈妈房间的箱子里，留作我们的零食。

我上小学三年级春节刚过，奶奶走了，她走得很安详。小学五年级时，我们搬到了村外的新平房里。老屋的墙被推倒了，老屋的核桃树也被爸爸移植到了新平房的大门口。

2018年夏天回老家时，和哥哥一起去村里办事，路过老屋门前的小巷，小巷已经变成整洁的水泥路了，不再是坑坑洼洼了，下雨天也不会变得泥泞不堪，孩子们再也不用担心弄脏他们的鞋子了。

故乡的老屋虽然不在了，可是在老屋和家人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