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四月,与你有关
此文,是欠你的,蛰伏在心底。
今年的四月与往年很不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很严峻。世界到了至暗时刻。政府鼓励线上扫墓,墓地不再开放。我能理解但很失落。临近清明,倒是放开了点,可以网上预约。
我买了束明艳的黄菊,去看你。
四年了。你的离去是不会结疤的伤口,我也不愿意去结这个疤,时不时撕裂开来,痛一阵子。这痛很能抚慰我。
你还会时不时来我梦里,这给了我极大的安慰。每次的梦都是你从外面回家来了,那个外面,很远,很模糊。你是那个远游的人,回到家里,坐在那张藤椅上喝茶抽烟,眼睛很亮又盛满笑意,大家都很开心。
每梦见你一回,我都会琢磨很久。你一次次来我梦里,一次次一样的梦境,是想告诉我,你从未真正的离去,只是不再跟你们生活在一起了。
我愿意相信那是真的,这样心里就会松开很多。这样的梦我也只跟胖妈说,自从你去世后,她开始相信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该过得节都过,该烧给你的,一样也不少,她说如果少了怕你失望,怕你发脾气,怕你在那儿过不好。你是一个脾气很坏又好面子的人,怕你在那边还是一个样。
自从你去世之后,我又病了一场。人就没那么想得开了。我很怀疑那句“经历了大事的人就会想得开,放得下了”的“通用性”。在我这儿正好相反,我变得俗气而计较起来。关心柴米油盐芝麻绿豆,关心房市楼价,关心每月工资房贷,关心家长里短。甚至还会去关心一阵子“努力”。
我也关心生死,而这种关心是一个人的事,我不愿跟任何人讲起,讲了也没有人懂,至多听来几句不落心的安慰与责骂,何必?而这种关心很伤人,睡眠会很不好,整个人就更不好了。我需要安眠药了。
有一次开车,无心有意的跟后排座的女儿飘了句:笑儿,你快满十八岁了,妈妈就是死了也没有关系了。笑儿惊得说了句:妈!你这豁达得有点吓人啊!
慢慢的发现,自己说得很多很多的话,其实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也一直在想,当时你一定很恐惧,但没人能懂。如今我慢慢懂了,也在懂里增加着自己的内疚。有时生气起来就把胖妈责怪一通,好在胖妈与老弟并不是我这般背负的人,为此我也很欣慰。何必让所有人都生活在内疚里。我也愿自己麻木一点,甚至不仁一点。这对于生活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智慧。
走向你的墓碑,碑上你的照片笑得很好看,那是你自己选的。我用手轻擦你的照片,就开始跟你絮叨起家长里短,关于米油盐芝麻绿豆,关于房市楼价,关于全球疫情,关于我的每月工资……你的女婿一边烧纸一边说:老爸拿钱打麻将。
回去时,我在车里静默得看着车外。油菜花明显谢得比去年早,黄已很稀疏,绿倒是在从容壮大。我看着蓝天之下天地之间黄绿相间的人间胜景,猛然间觉出古人将清明放在四月的良苦用心。
—人间四月尽芳菲 —
春晚 无你 悲凉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