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听雨
从门到窗子需要六步加一张桌子,从窗子到门需要一张桌子再走六步。就这样大小的一个办公室,成了我做事谋生的场所。
这是一个南向的办公室。与我以前的办公室刚好对门。只要都开着门,原来屋里的一切都会跃入眼帘。但我不想再看。已经走过去的,何必留恋?
于是,走过六步,坐在桌子前,便可以向南看了。前边是一个院子,同事在下面走来走去,便可清楚的看到,外来人员也都可以看明白。还有那些车子,起动,拐弯,进来出去,带着一溜尾气。还可以再看出去,看紧临的街道,看街道上的过客。
其实,这是一种风景。
而现在,这个风景正有着另一种味道。外面正下着雨。雨时大时小,一阵紧一阵松。院子里的积水很快多了起来,坑坑洼洼,被下落的雨水所激动,溅起涟漪激起水花。人们蹦蹦跳跳地跃过,在水面上留下了匆匆的影子;车轮从里面滚过,进行着零距离的亲密接触,留下了丝丝油腥,带走了雨水的留恋。在雨的拥抱中,一切,都有些慌乱有些茫然。
我坐在窗前,静看着外面的一切。雨声,由远及近,走进了我的耳朵,走进了我的身体。慢慢的,我感觉到雨声正冲击着我的生命,在思想深处,洗落着无边的尘埃。
雨声整齐、散漫,远远近近的涌荡在这个空间。我心里忍不住怀疑了自己,这整齐与散漫,又如何能一古脑儿出现在一起呢?
可是,这雨分明非常整齐的往下掉落,一根根线,织面雨幕,直直的从天上扯下;雨激动空中、冲击大地的声音,便齐整地响了起来;因为它们是一个整体呀。可是,它们却互不干扰,东一下,西一下,没有目的地飞在空中,落在地上;或者坚决地洗涮着树叶,那么负责的冲涤街道。这散漫的声音,便这样响在周围。
雨声,也是这样矛盾着。
矛盾的,并非只有雨声。你听,街道上的车声,人声,也一样远远近近,轻轻重重地响着。与雨声一起,成了一个声音合奏曲。可不中听。总感觉是噪音。不象夜里无风的时候,那雨声细碎、散漫的响着,沙沙、哗哗,就象春梦里那一阵让人心神飞扬的风声,挠起了无尽梦想。即使是大雨,那浓重的雨声,也让人感受着强烈的冲击,就象生命的成长,思想的涅槃,让人无可抗拒。
我越过街道,飞过树丛,看到了高高的天空。那里还低垂着淡淡的阴云。这低垂阴云的上面,应该有一轮明亮太阳,正在那里热热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吧。
雨停了。起风了。云更淡了。天空有了点点光明。似乎太阳正在慢慢露出它的笑脸。街道上,车流依旧,人声依旧。车子从水面上飞过,能听到沙沙的水声。很好的感觉,象极了流水的轻松与欢快。窗前的院子里,人们也不再蹦蹦跳跳,已经可以从容走着。水洼小了少了,人们只需抬抬脚,便可以轻轻走过了。
我站了起来。数着我的步子:从窗到门,我走过了一张桌子,还有六步。身后,是从窗外传来的各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