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小楷早期杰作《曹娥诔辞卷》
《曹娥诔辞》绢本,纵32.3厘米,横54.3厘米,是自东晋流传迄今的楷书墨迹,因卷后署有“升平二年”年款,又名《升平帖》,现藏辽宁省博物馆。
此卷墨迹是传世小楷书早期杰作。款署东晋昇平二年(公元358年)作,故又名《昇平帖》,书者名字已佚,但就作品本身风貌及有关文献记载,可以确认为唐以前的作品。
关于书者多有争议,宋高宗赵构定为晋无名氏所书,后人多从此说。
此作结构多为扁方,磔笔尚存隶意,与锺书尚有联系。然其起笔多为露锋,运笔过程有提按,已见今书风貌,从中可以看到早期楷书笔法结构,为研究书法发展提供佐证。作品上有大量晋唐人观款,卷后有宋高宗赵构、元虞集、赵孟頫、乔篑成等人题跋。曾经南朝萧梁内府,南宋内府、贾似道,元内府、郭天锡、柯九思,明韩世能、王锡爵,清王时敏、清内府等庋藏。
曹娥,会稽上虞人,是东汉有名的孝女。她的父亲曹盱是个巫祝,负责祭祀工作。东汉汉安二年(143年)五月五日,曹盱驾船在舜江中迎潮神伍君,不幸掉入江中,生死未卜。
曹娥当时年仅十四岁,她昼夜沿江哭寻父亲。过了十七天,在五月二十二日这一天她也投了江,五日后她的尸体抱父亲的尸体浮出水面。
人们为了纪念她,改舜江为曹娥江。而为了表彰她的孝行,汉元嘉元年(151年),会稽上虞令度尚改葬曹娥于江南道旁,遂命其弟子邯郸淳作文,刻石立碑,以彰孝烈。此卷内容主要为诔辞碑文。
碑之既立,加以碑文妙绝,传闻蔡邕闻讯来观,手摸碑文而读,阅后书“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字于碑阴,隐“绝妙好辞”之意。
宋高宗赵构行楷书跋《曹娥诔辞》
虞集行书跋《曹娥诔辞》
释文:
右曹娥碑真迹正书第一,尝藏宋德寿宫。天历二年四月己酉,上御奎章阁,阅图书以赐阁参书柯九思。奎章阁侍书学士翰林直学士亚中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兼经筵官国子祭酒臣虞集奉敕书。
赵孟頫跋《曹娥诔辞》
释文:
曹娥碑正书第一,欲学书者不可无一善刻,况得其真迹又有思陵书在右乎?右之藏室室中夜有神光,烛人者非此其何物耶,吴兴赵孟頫书。
郭天锡题跋
释文:
晋史称王逸少书暮年方妙,此帖升平二年书,距其终才三载正暮年迹也,故结字比《乐毅》、《告誓》诸帖,尤古质殊类,钟元常浑浑然有篆籀意,非遇真赏未易遽识也,长睿父题。
至元丁亥九月望日癸卯金城郭天锡祐之谨录于后
虞集、康里子山跋《曹娥诔辞》
释文:
近世书法殆绝,政以不见古人真墨故也。此卷有萧梁李唐诸名士题识,传世可考。宋思陵又亲为鉴赏,于今又二百余年,次第而观,益知古人名世万万不可及。噫,圣贤传心之妙,寄诸文字者,精神极矣。万世之下人得而读之,然犹不足以神诣万一。天台柯敬仲藏此,安得人人而见之,世必有天资超卓,追造往古之遗者,其庶几乎。泰定五年正月十日,翰林直学士奉议大夫知制,同修国史经筵官蜀群虞集、朝列大夫礼部郎中前进士蓟丘宋本、奉训大夫太常博士遂宁谢端,本之弟从仕郎翰林国史院编修官褧、侍仪舍人蜀郡林宇同观,集题。
谢公延佑戊午进士小宋泰定甲子进士。梦逐急曾同观于柯氏玉文堂子山书。
褧又本跋曹娥诔辞
释文:
天历二年春正月九日,吏部侍郎宋本翰林修撰,谢端太常博士王守诚、太常奉礼郎简正理、著作佐郎契玉立、侍仪舍人林宇、太常太祝赵期颐同观于典瑞院都事柯九思家。尤物世有终身不得见者,本独与谢林二君间岁一再见,非幸耶。是日期而不至者,弟褧也本又题。
柯九思题跋
释文:
集比岁輒从敬仲求此一观,上开奎章此卷已入内府。上善九思鉴辨复以赐之,仍命集题阁下同观者,大学士忽都鲁弥、实承制李泂、供奉李讷、参书雅琥、授经郎揭傒斯掾林宇甘立集三记。九思敬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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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濂: 绢本墨迹之鉴定诸说
《曹娥碑》既是“碑”,怎又叫它“绢本墨迹”?碑是石刻墨拓,既不可能是绢,也不会是写在纸上的墨之“笔迹”。石之与绢纸;墨拓与手写之迹,都是截然相反的两端,故而是“碑”必不是绢质,也必不会称墨迹,只有手写而不是刻拓,才叫“墨迹”。这事儿发生在传为王羲之的《孝女曹娥碑》身上,多少有些复杂而怪异。
二十多年前在日本讲学,曾专程去京都拜访日本书论界泰斗级人物、八十老翁中田勇次郎先生,他还请我在岚山风景名胜点用餐。这是第一次拜访这样级别的学术大师,与以前只在书上看老先生的文章不同,慈祥和穆、浑然天成,幸得亲领謦欬之恩,惶恐恭敬中又觉拂拂春风扑面,乃为我初次讲学东瀛时最深之记忆也。
老先生身材魁梧,在昔时身材普遍矮小的日本男士中可谓另类。他在书斋里颤颤巍巍地取出一叠大信封,正是被传为王羲之名下的《孝女曹娥碑》绢本墨迹的照片。我暗忖《曹娥碑》世间自有石刻拓本,我小时候学习小楷,学帖就有乾隆时期《三希堂法帖》收的《曹娥碑》小楷摹刻本,又知吴荣光《筠清馆法帖》亦有摹刻,后来又了解其实还有罗振玉旧藏宋拓《曹娥碑》、盛宣怀撰晋唐小楷十三种中收《曹娥碑》;还有《停云馆法帖》也曾收入。据调查,罗振玉本已由日本博文堂影印,盛宣怀本又揭载于日本书法杂志《书菀》6卷7号,又日本《昭和法帖大系》也收此碑,足见在日本,《孝女曹娥碑》拓本风行一时、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话题。在上海,民国时的艺苑真赏社也影印过宋拓《孝女曹娥碑》,只是印制技术与用纸皆不理想,品质不够而已。石刻拓本看习惯了,已经形成一个固定的惯性认识;以此看中田先生的黑白照片《孝女曹娥碑》墨迹手书,竟不禁忽然生出踌躇来了——它的来历真伪究竟如何?但面对功德巍巍的中田老前辈认真严肃的表情,又绝不敢唐突发问而已。
《孝女曹娥碑》原石久佚。绢本墨迹初被归于元初郭天锡收藏名下。在中国古代书画收藏史上,元代郭天锡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著名的神龙本《兰亭序》即冯承素摹兰亭,即为其秘箧中宝物,今天《兰亭序》卷后,还可见郭氏题跋。此外,晋王献之《保母志》、唐欧阳询《梦奠帖》皆入其藏,亦皆有卷后郭跋为证。郭天锡之所以会重视这卷绢本墨迹《曹娥碑》,是因为一则传为王羲之书;二则是因为他以前的南宋高宗御府收藏此卷,高宗还曾为此卷作跋;后又归权相韩侂胄,被刻入韩侂胄之《群玉堂帖》;再后又入奸臣贾似道之手,卷首还钤有“秋壑珍玩”鉴藏印。流传历历分明。而在郭氏同时代的元初,此卷竟有著名书法家收藏家赵孟頫、虞集、乔篑成、黄石翁、康里巙巙等等包括郭氏自己的跋,其中大师如赵孟頫,对之竟有“正书第一”之定位;虞集一人分别年月竟有三跋。后此绢本墨迹转入乔篑成所藏并跋,亦见于周密《云烟过眼录》所记。再后来,入元文宗奎章阁御府,钤有珍贵的“天历之宝”御玺,翌年再由皇帝御赐朝廷新任鉴书博士柯九思珍藏。明代递藏以后,又入清内府,乾隆皇帝深宝爱之,刻入著名的《三希堂法帖》,历嘉庆以下以至宣统;嘉庆、宣统两朝皆有御玺钤得为证,洵称清宫妙物也!
从收藏史角度看,这样来源清晰可按、流传衔接严丝密缝的收藏记录,遍观书画史上恐怕也没有第二例。一般我们追根寻源,大抵是要么中间缺一大段几百年的文献记录空白;要么有几种不同的伪本以致鱼目混珠分不清真伪递藏脉络,指鹿为马、弄假成真,乃至火焚水浸、残损不全,其例比比皆是,著名的案例如《富春山居图》之指真为假以伪作真,又如《兰亭序》之入昭陵乃至冯摹、褚摹、虞摹数本长时间纠葛不清——即使是《孝女曹娥碑》自家的石刻本,如南宋越州石氏本、古鉴阁藏宋拓本、停云馆帖本、秀餐轩帖本,乃至竟还有早至北宋蔡京之子蔡卞在元祐八年的抄写重刻本,孰为祖本孰为子孙?孰为正脉孰为支流?已经很难辨清来龙去脉了。这样反过来看《孝女曹娥碑》的绢本墨迹,倒还真可说是流传有绪,无有脱节混淆之弊者。
从元代郭天锡以下的记载,十分清晰而珍贵。但在讨论这卷《孝女曹娥碑》后,记得当时我也斗胆驰信,向中田勇次郎先生提出了我的疑虑:
一,原卷书写行字多有混杂,楷书中有正规的楷法如“孝女曹娥碑。孝女曹娥者,上虞曹旴之女也……”,堪称楷法严整。其中又有“昇平二年八月十五日记之”云云,查昇平二年为东晋穆帝时,王羲之还在世;其时写件格式,并无在卷末署年月日款的习惯,王谢其他传世钩摹遗迹也无同样例子。是为一疑。
参军刘钧题此世之罕物。吏龙门县令王仲伦借观,大历二年(767)岁次己未二月辛未朔三日癸酉,百姓唐尚客奉县令韩绍处分命题。
《 曹娥诔辞》卷怀素题记
释文:
有唐大历三年秋九月望,沙门怀素藏真题
二,昇平二年款外侧有“刘钧题此,世之早物”,后空一格,再接“吏龙门县令王仲倫借观”,又其下有“大历二年岁次己未……”一则“刘钧”一行隶意颇浓,与全卷书风不伦;二则“借观”口吻是宋元后题跋常用语,魏晋时尚无此文例。三则“大历二年”为“丁未”而非“己未”,此三项足置二疑也。
三,卷前卷后皆有“僧权”署款,倘指认为南朝梁的鉴定家梁僧权,并无实据。至于据“退之”而指韩愈、还指小草书为僧怀素,更有攀附之嫌。世间同名或字号相同者多矣,即使后人可以补填而书,想东晋昇平二年的墨迹,要同时集得唐人怀素草圣、韩愈、卢仝诸诗文大家手泽,还要整篇协调无大差异,岂可得乎?于此当作三疑。
宋高宗认为这是晋无名氏书;宋朝鉴定家黄伯思认为应该是王羲之晚年之笔,元代陈绎曾又指它为南朝后期梁陈间人书;近人欧阳辅《集古求真》更直断它是宋人伪作。中田勇次郎先生认为,它最大可能是南朝人传摹东晋人手迹,这当然也是一说。但既是南朝人先期摹得,又何能预知后来唐朝的怀素韩愈卢仝之题署名款呢?
王羲之《孝女曹娥碑》 选自翁万戈《唐刻宋拓晋唐小楷六种》藏本
释文:孝女曹娥者,上虞曹盱之女也。其先与周同祖,末胄荒流,爰兹适居。盱能抚节按歌,婆娑乐神。汉安二年五月五日,迎伍君。逆涛而上,为水所淹,不得其尸。娥时年十四岁,号慕思盱,哀吟泽畔,旬有七日,遂自投江死,经五日抱父尸出。以汉安迄于元嘉元年青龙辛卯,莫之有表。度尚设祭诔之,辞曰:
伊惟孝女,奕奕之姿。偏其反而,令色孔仪。窈窕淑女,巧笑倩兮。宜其室家,在洽之阳。大礼未施,嗟伤慈父。彼苍伊何?无父孰怙!诉神告哀,赴江永号,视死如归。是以眇然轻绝,投入沙泥。翩翩孝女,载沉载浮。或泊洲渚,或在中流。或趋湍濑,或逐波涛。千夫失声,悼痛万余。观者填道,云集路衢。泣泪掩涕,惊动国都。是以哀姜哭市,杞崩城隅。或有尅面引镜,剺耳用刀。坐台待水,抱树而烧。
於戏孝女,德茂此俦。何者大国,防礼自修。岂况庶贱,露屋草茅。不扶自直,不斫自雕。越梁过宋,比之有殊。哀此贞厉,千载不渝。呜呼哀哉!铭曰:
名勒金石,质之乾坤。岁数历祀,立庙起坟。光于后土,显照天人。生贱死贵,利之义门。何怅华落,飘零早分。葩艳窈窕,永世配神。若尧二女,为湘夫人。时效仿佛,以昭后昆。
黄绢幼妇,外孙齑臼-----蔡邕(补)
碑文解析
《曹娥碑》记载的是曹娥投江寻父的孝行,碑文虽仅仅只有442字,但“彰孝烈”其情其旨自溢于言表。如果用现代汉语解读之,我们便能谛听到这样一个凄美动人、可歌可泣的故事,以及人们那泓折心动容的哀伤……
孝女曹娥是上虞曹盱的女儿,他的祖先和姬姓周王朝有着共同的血统,只是年代久远,迁居到上虞后就被人们遗忘了。曹盱不但有边打击乐器边唱歌的艺 术才能,而且还能和着曲调在祭祀仪式上舞蹈,使神高兴。汉安二年(公元143年)的端午节,正是民俗祭祀潮神的日子,迎神的船队由曹盱指挥,船逆着江流行驶。这一日风急浪高,主祭船被浪打翻,曹盱落水身亡,人们许久都没有打捞到他的尸体。曹娥当时年方十四,她在江边大声哭喊着寻找父亲,一直寻至第十七天仍不见父尸,便投入江中。五天后,曹娥抱父尸浮出水面。
《曹娥碑》碑文的撰写,是在曹娥去世八年以后的事。东汉桓帝元嘉元年(公元151年),上虞县长度尚对曹娥“悲怜其义,为之改葬,命其弟子邯郸子礼(即邯郸淳)为之作碑。”度尚原请魏朗撰文,因魏朗已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学者,一向以治学严谨著称。为曹娥撰写碑文,其时非魏朗莫属。然而,魏朗担心写不好会贻笑后世,故佯作未成而转请别人。当他阅过邯郸淳的文稿后,大加赞赏,而将自己的底稿销毁了之。于是,《曹娥碑》上刻写的便是邯郸淳撰就的碑文。
碑之既立,加以碑文妙绝,自引得凭吊者如云似潮。其时著名的学者蔡邕,便是其中一人。当年遇赦后,其因惧宦官报复,不敢回乡里。在10多年的流亡生涯中,他“远迹吴、会”。闻《曹娥碑》,蔡邕径访之,“值暮夜,手摸其文而读,题八字于碑阴:'黄绢幼妇,外孙齑臼’。”然而,蔡邕题辞的含义是什么,观者不得而知,而蔡邕辞世,这自成了谜。
解开题辞谜底第一人的,则是杨修。据传一次,曹操率兵出潼关,途经蓝田,悉知前方就是故友蔡邕庄上,便令军马先行,自己带着百余骑近侍来到蔡邕庄前。那时,蔡邕的女婿董纪在外地做官,只有蔡邕的女儿蔡琰在家,闻曹操到此,急忙出外相迎。礼毕,曹操见壁上悬挂着一幅碑文图轴,便上前观看。又听文姬夫人讲了曹娥孝行和度尚为之立碑,先父摸碑题辞的故事。曹操问题辞的含义,蔡琰回答说:“这虽是先父所题,但我实在不解其意。”曹操又问众谋士有谁能解?正当大家面面相觑之时,主簿杨修拱手作答:“此乃辞语谜面,我已猜出。”曹操即予制止,说:“你暂不要讲,给我思考一番。”行至 3 0里外,曹操忽然茅塞顿开,对杨修说:“我亦猜出来了,你先说出来让我听听。”杨修解释道:“'黄绢’就是有色的丝,是'绝’字;'幼妇’,即少女也,女旁少字,是'妙’字;'外孙’,乃女之子也,女旁子字,是'好’字;'齑臼’乃受五辛之器也,受旁辛字,是' ’('辞’的繁体)字。合起来,是'绝妙好辞’四个字。”曹操听后,不禁拍手称好,说:“你猜的正合我意!”后来社会上流传的“有智无智隔卅里”,或曰“故事开始与阴谋和血腥搭了边”,这当是后话,暂不赘述。只须感谢曹操与杨修的是,是他们的偶然之行,是他们的一番斗智,终于揭开了谜底,否则,至今这或许还是一道悬而未决的难题哩!自然,他们的举止更推波助澜,令上虞成了中国谜界公认的灯谜策源地。而曹娥孝行随之声名远播,当不言自明矣。
《曹娥碑》之名振天下,亦跟书法名家有关。在碑文风靡全国之时,晋代书圣王羲之,宋代著名书法家、王安石女婿蔡卞等人,亦纷纷摹写碑文。尤其是王羲之《孝女曹娥碑》的字本,堪称传世精品,其造诣仅亚于号称“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有人称:“邯郸文与右军书,珠联璧合,乃中华传统文化艺术宝库的瑰宝!”信然!至为惋惜的是,书圣王羲之摹写的碑刻早已佚失,其书写的碑文,曾被刻成法帖,可见诸王羲之书法精品集,现存曹娥庙内的是蔡卞摹写的碑刻。细细观瞻,但见笔惊龙蛇,刚劲有力,其珍其贵,当可想见。
世间万物,诱人者终有惑人处。忽然悟得,世间被传颂的孝行,多因残缺而美丽,因遗恨而哀伤。惟其冰清玉洁,才被膜拜着,才纯静如练,如梦如幻;才会有纵身一跃的超脱,才会有不绝如缕的守望。《曹娥碑》以其情其德其才其俊,赢得天下无数英雄竞折腰,李白亦不例外。唐玄宗天宝中,诗仙李白,因侮弄高力士,得罪杨贵妃,被排斥离开长安,漫游江湖,曾专程赶往曹娥庙读碑,有诗为证:“人游月边去,舟在空中行。此中久延伫,入剡寻王许。笑读《曹娥碑》,沉吟黄绢语。”
有位学者说过,读《曹娥碑》最好之法便是“诗意的阅读”。诗意是一种高度,也是一种深度,它属于精神的范畴,闪耀着理性和哲学的光芒,它所排除的是世俗的杂念和喧嚣的飞尘,本身因之而显得高雅。否则,读碑,不是会亵渎、玷污了碑文固有的圣洁么?是啊,《曹娥碑》是一盏文化夜空里的灯烛,是一袭历史长卷中的裙边,是一扯人生洋面上的白帆。1800多年过去了,历史的风尘掩盖了过去的歌泣与才情,但巍峨雄壮的曹娥庙还在,魁力四射的《曹娥碑》还竖立在曹娥庙内。有道是,最绚烂的往往是最短暂的,最坚固的也往往是最脆弱的。不知有多少碑刻在岁月的替代轮回中化为断石残片,继而沦为尘土?又有多少艺术宝库在自然的人为的灾难中成为焦土?《曹娥碑》是有幸的。尽管曹娥庙曾几度兴废,《曹娥碑》亦曾时立时毁,然而,她们依然魅力不减,风光无限,这全都是由于文化传承的作用,全都是由于一个又一个虔诚者的诗意阅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