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母女家中被害,引发连环案,10人先后丧生,令人称奇

清嘉庆九年(1804年),江苏省海州北门外有一个叫李源的人,李源父母早逝,唯一的妹妹嫁给南街的王忠。不幸王忠早死,妹妹李氏孤身一人拉扯着两个女儿长大。李氏一家孤女寡母,不但日子过得艰难,还经常遭人欺凌。

李氏的大女儿叫金姐,时年16岁,小女儿银姐10岁,还是一个小女孩。金姐长得肤白貌美,家门口常常有人来窥探,有些胆子大的则吹口哨、用言语挑逗。李氏对付不了这些登徒浪子,害怕大女儿出意外,于是把金姐送去舅舅李源家住。舅舅李源收留了金姐,并说过几日给妹妹送点粮食去。

一天早晨,李源背着几十斤粮食去看望妹妹。来到妹妹家门口时已是中午,妹妹家却是大门紧锁。李源心生好奇,连喊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回话。李源放下粮食,叫来保长和几个邻居帮忙开门,众人将大门撞开后,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

在李氏家中,只见院内血迹淋漓,房门大开。在内室之中,李氏与小女儿银姐已经惨死在炕上,二人头颅被砍掉,且不知所踪。李源见状,顿时气得昏死过去。保长一面张罗着把李源救醒,一面把情况立刻上报给衙门。

知州大人唐仲冕接到报案,立刻带着衙役和仵作赶往现场验尸。在卧室里有两具尸体,一具仰卧,一具俯卧。仰卧者是李氏,俯卧者是小女儿银姐。银姐下身没有穿裤子,下体血迹未干,经过仵作查验之后认定,银姐被人强暴过。

唐知州顺着血迹寻找线索,来到后院发现院墙边有一棵大榆树,大榆树上有斑斑血迹,还有踩踏过的痕迹。在榆树的枝条上,有半截被扯下来的布条,断面新鲜,显然是凶手留下的。一番调查之后,唐知州认为此案是一桩恶劣的杀人案。

凶手一定是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他顺着大榆树爬进院子里,入房强暴了银姐,被李氏发现后发生打斗,最后男子将李氏母女杀害,然后割掉了头颅。至于凶手为何割走头颅,原因还不清楚。

李氏母女被杀,金姐听到消息后赶来探望,见到现场惨不忍睹,哭成了泪人儿。紧接着,金姐说出了一个嫌疑人来:

三天前,金姐在院子里洗衣服,洗完衣服后把水往门外泼去。结果这盆水泼到了一个男子身上,男子名叫刘殿臣,20来岁年纪,乃街上衣服铺子老板刘四的儿子。金姐把脏水泼到刘殿臣身上,以为他会开口大骂。谁知刘殿臣见金姐貌美,反而对他开口微笑。金姐觉得不好意思,也报以微笑,说了一声抱歉的话后,就关上门进了屋子。

当天晚上,有一个男子来到金姐住的西厢房前,竟然对着窗户污言秽语调戏于她。母亲李氏听到情况后怒斥男子,男子这才灰溜溜逃走。金姐从未与其他男子见过面,只见过一次刘殿臣,当时就怀疑是他前来调戏。为了保险起见,李氏第二天就把金姐送去舅舅家居住了。

如今发生了这等惨案,刘殿臣嫌疑最大。

唐知州立即将刘殿臣捉拿归案,刘殿臣矢口否认作案杀人,唐知州将他一顿拷打,刘殿臣被打得招架不住,于是便承认了杀人的罪行。

由于找不到杀人的凶器,又找不到李氏母子的头颅在何处,因此唐知州对刘殿臣不判不决,将他关押在县衙大牢之中,对外悬赏一百两银子寻找线索。谁知榜文刚刚公布,唐知州就升迁调往他处任职。

不久后,新任知州师承祖补上了空缺,师知州继续调查此案。

一天中午,有一个年轻的樵夫提着一颗人头前来州衙报案。师知州打开包裹人头的包袱,发现这颗人头还滴着鲜血,而且人头须发银白,看上去是一个老妇人。李氏年纪不过三十,怎么会是这种模样呢?所以人们纷纷否认这颗人头是李氏的。

师知州于是问樵夫,这颗人头从何处得来?樵夫说他在锦屏山上打柴,看到一颗带血的人头,又得知发现头颅会得到百两赏银,于是便将头颅拎来州衙请赏。樵夫又说,当时他只发现有头颅,并未发现有尸身,所以头颅是谁的他也不知道。

师知州一听,顿时觉得头疼。前面一桩无头案还没破,如今又来一桩。最近为何频发无头之案?这真的是因为巧合吗?师知州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师知州一筹莫展之际,案情却有了转机。锦屏山所在地的保长前来报案,说樵夫刘六的母亲被人杀死在家里,如今只有尸身,没有头颅。师知州立刻赶往现场,经过比对发现樵夫所提着的头颅就是其母亲的,师知州当即严审樵夫,樵夫不得不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樵夫刘六,家中贫穷,父亲早年亡故,只有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刘六之母疾病缠身,日子过得很艰难。刘六成天想着发一笔横财,想着天上掉下一块金疙瘩。刘六恨自己的母亲,他恨母亲没有把他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时常殴打母亲。

有一天,刘六进城卖柴,在城门口看到很多人围在那里看告示。刘六不识字,但他听人朗读时知道州府衙门悬赏100两银子寻找头颅。刘六顿时眼前一亮,回到家中对母亲说,要借她的头颅去换100两银子。刘六之母以为儿子在开玩笑,并没有当真。谁知刘六说完就用斧头砍死了老母,又砍下了头颅拿去州衙领赏。

刘六是个愚蠢、凶狠、不孝的人,他只知道头颅值钱,却从没想过衙门要的是什么样的头颅,他杀死母亲只为了100两银子,这种禽兽之举简直令人发指。师知州按律将其判处凌迟之刑,刘六非但没有得到银子,反而害死了母亲,自己也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刘六杀母冒领赏钱的事件发生后,师知州撤销了悬赏令,以免再有人效仿。

刘六杀母一案才解决,师知州又接到了一个坏消息:被羁押在大牢里的刘殿臣偶感风寒死在了大牢里。刘殿臣是唯一的嫌疑人,如今他病死在大牢之中,此案更加棘手难破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师知州只得将刘殿臣让其亲属领回安葬,自己亲自出马调查此案。

师知州来到案发地点再度勘验,把所有的保长传来问话,结果发现有一家屠户搬家离开了此地。经过核查,得知这个屠户姓胡,胡屠夫有一个儿子叫胡继福,年方19岁。

半年前,胡继福因为聚众斗殴和调戏妇女被管束了一段时间。前任知州离任之后,胡继福被放回了家。胡屠夫觉得愧对乡亲们,于是便举家搬离了村子,到其他地方去谋生了。

师知州得到这个消息,又提审了金姐,问她是否认识胡继福。金姐说她不但认识胡继福,还与他有点小过节。半年前,金姐出门送将洗好的衣服给客人,在路上遇到了胡继福。胡继福上来就调戏金姐,金姐抬手就打了他一耳光。胡继福恼羞成怒,要对金姐动粗时,恰好保长赶到将他制服,扭送去衙门管束。

由于胡屠夫一家早已搬离了此地,所以当初命案发生时,金姐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如今师知州问起,她才想起了这段过节。师知州认为胡家父子有重大作案嫌疑,便传令衙役到处打探胡家下落,追缉胡家父子,并且还交代要查抄胡家的衣服被褥等物品。

衙役们经过一番调查后,终于发现胡家父子去了邻县的一个村子生活。衙役们将胡家父子抓到县衙,又查抄了胡家所有的被褥衣服和鞋子等。师知州检查胡家的鞋子,果然在一张已经被制作成鞋底的材料里,找到了破衣服的痕迹。

经过与命案现场发现的布条进行对比,发现颜色和纹路是一致的。师知州对胡继福严加审讯,又有物证比和证人证词,胡继福只好承认了罪行:

原来,那天胡继福在街上调戏金姐被打后,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复金姐。在管束结束之后,胡继福经常偷偷摸摸来到金姐家观察,寻找下手的机会。

一天傍晚,他看见刘殿臣路过金姐家门口被泼了一身洗衣水,金姐报以微笑并道歉。胡继福看在眼里,气得牙齿咯咯响。当天晚上,胡继福来到窗下冒充刘殿臣与金姐隔窗调情,却不想被李氏发现。李氏大声疾呼,吓得胡继福翻墙逃走。

第二天,胡继福发现李氏出门办事,料想家中只有金姐一人在家,于是便爬大榆树进了院子。胡继福进入院子后,发现门没有上锁,于是便窜入了内室。金姐并未在家,只有10岁的银姐在家里,胡继福邪念陡生,把新仇旧恨一起算在了银姐身上,不由分说将银姐推倒在炕上施暴。此时恰好李氏回家,一面冲上前去制止胡继福,一边大喊邻居救命。

胡继福见李氏叫喊,拔出尖刀将李氏杀死,施暴之后又杀死了银姐。由于没有杀死金姐,所以胡继福还不解恨,就把二人的头颅砍下来,翻墙出了院子。在翻越围墙时,胡继福的衣服被树枝刮破。那件衣服,胡继福原本想烧掉,但其母亲舍不得,于是将衣服剪破做了鞋底。也正是因为这个鞋底,让师知州抓到了胡继福的把柄。

胡继福杀人之后,在街上走了数十步,看到一家豆腐店的门没有关,于是便顺手把头颅悬挂在了豆腐店门口,自己则返回家去。回到家里,胡屠夫得知儿子杀人的情况后,并未及时到衙门告状,而是举家搬离了此地,想以此逃避追捕。

胡继福承认了杀人罪行,但是要定他的罪还得找到两颗头颅才行。师知州于是又将豆腐店的老板娘传讯到堂,审问她两颗人头下落何处。豆腐店老板娘没见过这种阵仗,很快就交代说他的丈夫将两颗人头埋在豆腐店外西侧的空地里了。

师知州派人去挖头颅,在老板娘的指认下,衙役们深挖下去,结果一下子挖出了一具男子的尸体,再往下挖去,又有一具男子的尸体,最后在底下才挖到两颗头颅。接连挖出尸体,衙役们觉得此事严重,于是飞速禀告师知州。

师知州立刻来到现场勘验,发现其中一具尸体头部有明显的塌陷,显然是被钝器打碎颅骨而死;另外一个后背有刀伤,贯穿前胸,被人一刀致命。

师知州立刻抓捕豆腐店老板,对他进行严审。师知州以为豆腐店老板会死不承认,结果没有严加审问,豆腐店老板就招了,他说出了两具尸体的来历:

原来,当胡继福把头颅挂在豆腐店门口后,第二天早晨豆腐店老板就发现了人头。当时他吓得傻了眼,又害怕惹上官司,于是就想神不知鬼不觉把头颅埋了。结果正好有一个乡下人路过看见他正在掩埋头颅,乡下人吓得目瞪口呆。豆腐店老板赶紧向乡下人解释,又拿出三千文钱给他,让他不要声张。

乡下人拿了封口费后,连连答应不会把此事说出去,还主动和店老板一起挖坑埋葬两颗头颅。在掩埋头颅时,豆腐店老板觉得不放心,乡下人可能会以此讹诈自己,天长日久来频繁勒索,索性一了百了杀了他。豆腐店老板于是举起一块大石头,击碎了乡下人的头颅,然后将他推入土坑之中,准备一起掩埋。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客人经过这里,亲眼看到豆腐店老板杀死了乡下人,不由得惊叫起来。豆腐店老板哀求路人不要声张,答应给他三千文钱的封口费,谁知道这个路人不依不饶,要10两银子才肯罢休。豆腐店老板让路人和他去屋里取银子,路人进入豆腐店后,坐在桌子前喝茶等待。当路人抬起碗喝茶时,豆腐店老板从身后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杀死了这个路人。

豆腐店老板杀死二人之后,将尸体埋入土坑中,盖住了两颗头颅。不久之后,前任知州开始张榜公布悬赏寻找头颅,豆腐店老板见有百两银子可以领取,于是便把自己埋了两颗头颅的事情告诉了老板娘,却隐瞒了自己杀死两个路人的事实。

豆腐店老板原本想带着头颅去领赏,但他又担心自己说不清楚头颅来历,害怕被当成杀人凶手顶锅,于是便一再犹豫,没有带着头颅去领赏。

师知州抓到胡继福后,一路追查到了豆腐店老板身上,当天豆腐店老板出门要账不在家,于是便将老板娘抓去审问。老板娘于是说人头被他丈夫埋在家里不远处的空地里,因为她不知道丈夫还杀了人,所以当挖出两具路人的尸体时,当场吓得昏死过去。

此案真相大白,这一起连环奇案,真是曲折离奇,跌宕起伏。胡继福调戏金姐不成,怀恨在心杀死李氏和银姐,还强暴了年幼的银姐,按照大清律法罪加一等,判处凌迟之刑。胡继福之父包庇儿子,纵容儿子犯罪,杖责八十。

樵夫刘六贪图赏银杀母冒充罪证,已经被判处凌迟之刑,不予复议。豆腐店老板原本无罪,甚至还可以得赏,谁知他愚昧蠢笨,一错再错,连杀二人,按律判处斩首示众。

豆腐店老板娘揭发检举有功,本该赏银100两,不过其丈夫连杀二人被斩首,作为家属也被牵连,念其并未知晓丈夫杀人,所以不追究她的罪责,所以不赏不罚。

前任知州唐仲冕虽然已经升迁调离,但刘殿臣被屈打成招死在监狱,他罪责难辞其咎,经过总督弹劾后革职拿问,发配到新疆军台效力赎罪。师知州因为破了这一桩离奇的连环案立下大功,官升一级。

刘殿臣被屈打成招,死在监狱之中,由于唐知州已经被牵连革职,所以被认为已经得到了平反处置,却没有得到相应的赔偿。刘殿臣之父出门为儿子上诉索取赔偿,路上被强盗所杀,遭遇着实凄惨。也正因为刘父之死,使得此案的结果并不圆满。

奇案之奇:

此案真是离奇曲折,被人称为清代“海州第一连环案”,此案牵扯三桩命案,每一桩案子环环相扣,先后有李氏、银姐、刘殿臣、刘六之母、刘六、胡继福、路人甲、路人乙、豆腐店老板、刘殿臣之父,总共10个人因为此案而死,真是令人称奇。人心之恶,图色、贪婪、功利、不孝、愚笨、不公和坎坷,尽在此案之中。时至今日看来,此案依然令人惊心。

自此,清代海州第一连环案,宣告结案。

参考文献:《清代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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