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勇：跳脚花公鸡

跳脚花公鸡

张振勇

“花公鸡”是两个孩子的同一名字，我给他们兄弟俩起的诨名。

大约六年前，我在同事家里玩，一个叫黎配东的孩子也跟他妈一起，跟我们一起凑热闹。这孩子我非常熟悉，原本脸色是黑黢黢的，但阴冷的冬天把他的脸冻得红嘟嘟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增添了他的机灵与可爱。他爸爸的名字里有一个“功”，妈妈的有一个“花”。他爸爸妈妈的同事不知怎么诨称这对夫妻“公鸡”和“花花”。孩子虽然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但他知道爸爸妈妈是他的至亲之人。他百无聊赖，我们就玩上了跳脚的游戏。

我非常喜欢孩子，特别是四五岁的孩子。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招人喜爱。游戏开始前，我问他，你知道你的脚是怎么来的不？

他张嘴就说，当然知道，一只是我爸给的，一只是我妈给的。

这就对了：一只是公鸡脚，一只是花花脚，合起来就是花公鸡脚。

于是我就在“花花脚......公鸡脚......花公鸡脚！”的韵律中开始了游戏。游戏非常简单，说到“花花脚”，就把“公鸡脚”藏在身后；说到“公鸡脚”，就把“花花脚”藏身后。而说到“花公鸡脚”时说就往前跳一下，一双脚都伸出来。我的任务是叫“口令”和踩出错了的脚。因为只是游戏，所以尽量保持韵律，一是让孩子快乐，再就是不能让他受伤，偶尔也让他出错脚，踩踩他的“花花脚”或“公鸡脚”。这个游戏让他忙得够呛，但他快乐且忙碌着。看我们玩游戏的大人无不拍掌大笑，有的为孩子鼓掌，有的为我加油。

孩子的兴趣浓，我却有点累了。最主要的是我穿的是硬皮鞋，担心不小心踩伤孩子的脚。我提议休息一下，但休息完了我却不干了，他缠着我还要继续，我说这样吧，你的名字我记不住，“花公鸡”这名字好记，以后我就叫你“花公鸡”。行就咱们继续玩，不行那就不玩了，孩子黑眼珠子一转，觉得这名字不好，迟疑了一瞬还是点头答应了。于是我又在“花花脚......公鸡脚......花公鸡脚！”的口令声开始了游戏，尽量让“花公鸡”赢，跳脚的“花公鸡”笑逐颜开地热闹了一个开心的下午。

“花公鸡”在游戏中得到了欢乐。于是，我再也不叫他的大名，只要碰到他，“花公鸡”长“花公鸡”短地叫这个诨名。孩子同我的关系也挺好的，只要看到他做什么危险动作，我都及时给他纠正或阻止，让这只“花公鸡”健康快乐成长。

“花公鸡”在一天天长大，但他依然接受这个俗不可耐的诨名。在这六年间又一只“花公鸡”出生了，两兄弟一个随爹一个随娘，但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的皮肤亮黑亮黑的没有区别。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我依然叫他弟弟为“花公鸡”。两三岁说话还不利落时他恨恨地盯着我，越这么盯着我，我越叫他“花公鸡”，他妈妈在旁边“嘻嘻”地笑着，代替孩子纠正着“我不叫花公鸡，我叫黎配成”。

暑期周日的一天上午，我在林荫道里散步，黎配成这只“花公鸡”和他的小伙伴们也在林荫道里溜达玩耍。我一看就叫住他们：小朋友们，看谁最厉害，谁先说出自己爸爸妈妈的名字就算赢！其他的小朋友还在“嗯......嗯”的时候，“花公鸡”一听跑到我面前，利索地报出了他爸爸妈妈的名字。哦呀——你最厉害，你赢了！我举着他的小手，做了一个胜利象征的姿势，让他在自己的小伙伴面前挣足了面子。

在他喜气洋洋地回到他伙伴中间时，我仿佛突然明白了似的说：哎呀，刚才那个最聪明的小朋友不就是“花公鸡”嘛......他猛然回过身来，跳着脚反驳着：我.....我......我不是花公鸡......我拍着巴掌大笑：花公鸡！你就是花公鸡，长着长尾巴的花公鸡！

小家伙不知为什么这么反感“花公鸡”。我对找孩子逗乐的兴趣依然很高，傍晚又看到他跟他妈妈在林荫道上溜达，这次我改了逗孩子的方法。我走到“花公鸡”前面：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有个大名叫黎配成嘛。他很开心，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着孩子这么开心，我假装严肃地跟他说：以后我叫你，你要立正站好......不然就是“花公鸡”！

我把训练新兵的那一套简单教给他，现炒现卖：黎配成——！不到五岁的小伙子雄纠纠地立正站好，开心，自信。向后——转，跑步——走......孩子一溜烟跑开了。

等孩子跑远了，我笑眯眯地跟“花花”调侃着说，你家的“花公鸡”，都是不简单的“花公鸡”。你看，跳动的脚丫，跳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