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杨文才/夫妻之间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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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才

男人做了个梦，梦见女人溺水死了，跪在江边抱着女人的尸体哭得天昏地暗、河水倒流，哭着哭着醒来了，醒来了还在十分悲伤地痛哭。

女人拧开灯，像哄孩子一样，拍着男人的肩膀说，乖乖，告诉我，做啥恶梦了？

在现实生活中，男人和表嫂一见面就开玩笑，讲得两张嘴都要胶在一起，双方当着女人和表哥的面还想动手动脚。

女人问道，是不是梦中跟表嫂好，实实在在挨了表哥一顿拳脚了？

男人一边哭一边摇了摇靠在枕头上的头，表示不是。

在现实生活中，男人下地劳作，每次看到村里牛蛋媳妇大美女宋温柔，就停下来痴痴傻傻地看，直到人家走远了才挪动步子。

女人问，是不是摸了宋温柔的手被牛蛋扇了耳光了？

男人一边哭一边更加使劲儿摇头，表示更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一定是砍了村里风景树被村长罚款5万元交不出罚金才哭！女人大声说。

男人哭了一会儿，坐起身，止住哭声，一边悲伤地抽泣，一边握紧女人的一只手动情地说，亲爱的，我梦见你溺水死了，我爱你，不舍得你死呀！

女人一听，猛地抽回男人手里的手，“啪”的一声关了灯，侧过身去。

神经病！女人气愤地说。

男人一听，心凉了，刀子被捅了一样痛。

睡到下半夜，女人突然拧开灯，一把把男人拖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狗日的，让你少吃点你总是不听，硬生生把人家满满一大盆猪头肉都给吃光了，当场就给撑死了！

男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着说，我真的死了吗？

平日里，无论是吃饭还是吃肉，男人都比女人要多吃一点点儿。

女人沉着脸说，平时吃饭吃肉，你都比老娘要吃得更多，现在看见了吧？！

男人说，咱家的苦活累活都是从我肩膀上过呀！如果我吃得少，有劲儿干农活吗？

一觉醒来，男人做的那个梦就得不到女人的理解和同情，心很痛，这下半夜又被女人无情地从睡梦中拖起来痛骂了一顿，心更痛。

第二天，男人开始保持沉默，不再像往常每时每刻都给女人一个好脸色看，看见天上那些滚来滚去的小云朵，男人再也不指给女人看了。

男人患糖尿病十多年了。近日，左脚无名趾因糖尿病感染发生溃烂。

女人带男人到市医院检查住院治疗，这期间，女人给男人端屎端尿。

出院回来，女人每天给跟男人清洗伤口，然后包扎好。清洗伤口时，从伤口上散发出的恶臭气味一阵阵扑鼻而来，可女人从没皱过一下眉头，也没说一句“臭死了”。

经过女人一个多月的清洗和换药，男人的左脚一天比一天好多了，敢走路了。男人要跟女人下地劳作。女人嗔怒道，我不要你干农活了，我养你，直到永远！

男人喜欢文学，几十年以来，因农活繁忙没有一天闲在家里阅读和写作，从出院回来后，在养病这两个月期间，女人让男人把自己由一个业余作者变成一个“专业作家”，每日用10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女人只是小学四年级，然她竟知晓有句话叫“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每日早晚，女人皆对男人各念叨一次这句话，总是提醒男人每天都不要忘记阅读。

女人对男人好，深深打动了男人，男人的心不再捅刀子样疼痛了。男人一激动，一股脑儿把女人对他的种种好都讲出来，最后大声说，亲爱的，我娶了你，算是娶了一个仙女，有美貌也有良心！

其时，女人正在给男人清洗伤口。女人听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正清洗伤口的两只手也停住不动了。

良久，女人望着男人，正色道，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少讲那些无用的好听的话，多用一颗真心去对待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