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无法说服文学套子里逻辑自洽的骗子
从撰写毕业论文以来,便和猥亵扯上了关系。但,写论文的我还能够近乎客观,而读这本被害人视角的书,我获致了一种超乎“猥亵”带来的窒息感,非常难受。
她说,这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写作,读者也会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读感。
人们对禁忌的新奇和粉饰,有时候是非常可怕的。
我确实不想谈加害方的衣冠楚楚,令人憎恶;也不想谈受害者的自我扭曲,心理疗愈。不想谈性教育的缺失,不想谈学理上的理解,不想谈客观构成要件。她也说,这不是她想要表达的。
书中有一句话,>> 什么人都有点理由,连奸污别人的人都有心理学、社会学上的理由,世界上只有被奸污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为什么是那间房子被雷打中,为什么车祸会降临到那里,为什么蝙蝠携带的病毒会落入A猪圈而不是B。所谓天灾人祸的无原因承受方,要去找什么理由给他扣上去,然后劝他一笑了之,自我和解。
她说,回顾这些异常痛苦。而对于禁忌,她需要粉饰太平。我努力的想,初中生的心理感受,而不是以现在的视角自以为是的去评断。
我上初中那时候,也自以为成熟,信服非黑即白的道理。但我没有像她读那么多书,不如她细腻敏感。我也许是在她一直羡慕的“故乡”里生活。
在这个“故乡”里,谈恋爱要先暧昧,在校门口收饮料,饮料袋里夹着小纸条。暧昧之后要告白,相约出来。告白之后可以牵手,草地上的食指试探食指,被红色跑道围起来的绿色操场就是一个宇宙。牵手之后可以接吻,在巷子里踮起脚来,白袜子里的小腿肌紧张得涨红了脸。
但是那时候的心智,是真的会对一个很幽默的师者产生情愫,会对大哥哥的荷尔蒙产生憧憬,会对禁忌有所厌恶也有所渴望...只不过我们幸运,没有遇到把这个感情元素扒出来赏玩的人,于是时间就把这些个想法纠正和填埋了,像从来没有产生过一样。
对于这些,就像每个孩子都产生过盗窃的邪恶念头一样,为什么是那样难以启齿的呢?
无法说出来,也就无法被纠正,所以只能在内心不断的合理化。告诉自己,对这个大自己三十七岁的人的感情,就是爱。
反正也没人定义爱。
她说,爱之中总有一种原宥世间的性质。
她说,无论是哪一种爱,他最残暴的爱,我最无知的爱,爱总有一种宽待爱以外的人的性质...我已经知道,联想、象征、隐喻,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我一直觉得她灵魂的双胞胎-好朋友怡婷就是她自己。最后她疯了,也许因为这个灵魂双胞胎的嫌弃,其实就是她自己的嫌弃。一边觉得是爱,一边又觉得这爱不舒服。
谁有资格说她傻,叫她反抗呢。
而这些令人信服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文学,充满美的语言。
她说,整本书其实可以一言以蔽之,为房思琪常年被补习老师李国华猥亵的故事。可是她还是坚持用“美”的语言去刻画。整本书的写作在文学上遣词造句的美感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尽管有作家说其过力。她多爱文学,多爱书籍,多爱中文,多爱艺术啊。
我最难受的地方在于——
她不问为什么是她,她不问长得美是错吗,她不问这个世界会好吗,她不问这个世界每时每刻发生的肮脏什么时候变干净。
她只问。艺术可以有巧言令色的成分吗?
就是那种你信的东西顷刻崩塌的感觉。我读书没什么更深层次的超脱书本内容之外的好奇感。读一个人的作品就只限于扉页简介上对作者的那些介绍。所以基本可以把人和文字分得清。
这么说,其实是自大了。
最后还不是说啊,我喜欢他写的书就是喜欢他,除却小说,甚至是小说,我都觉得这是一个人最表里如一的表达。
就像追星,粉转黑,倒人设的最快速度就是叫他去违反道德,败坏人伦,触碰禁忌。
我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只听他的歌,只看他的作品,而不去管这个人如何。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想象力和恶心感吗?除去信息不对称的因素。一个明星混迹于大众的社交,传达各种各样的讯息,最后犯了错广为人知,说我错了,让我回来吧。然后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靠着人们记忆力有限,再去捧上这碗饭,换另一个人设?
做什么先从做人开始,好像可以解释上述可以原谅不能理解的渊薮。
人无完人不是乞求原谅的资本吧。
先是叫人信,然后破,最后巧言令色说要接受要和解的是你自己,不是犯错的我?
落在文学上,这就是思琪最难过的点。艺术可以有巧言令色的成分吗?
她说,李国华只是套子中的套子,第一个套子是李国华在现实生活的原型,第二个套子是胡兰成。
她做访谈的时候,读了胡兰成《今生今世》的一段话。那些爱的字眼字正腔圆,冠冕堂皇,令人信服所有风流韵事的合理性。
文学的生命力就是在一个最惨无人道的语境里挖掘出幽默,也并不向人张扬。
是的,作为饱读诗书,酷爱诗歌的女孩儿。她喜欢那些美的句子,即便这些句子是从那禽兽不如的李国华口中说出。
可是李国华这文学包裹的幌子却是那么强劲有力。
因为李国华是一个逻辑自洽的人。他甚至不像一维在酒后清醒时,会难过,会认错。
李国华的驱动力不是酒,他的驱动力就是他自己。他不需要任何外力给他合理化的理由,来保护他对自己行径的认同感。
叫不醒装睡的人,也无法说服一个逻辑自洽的骗子。令人作呕的“温良恭俭让”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真心的。谁也不能揪着他的头发告诉他,温良恭俭让的真正定义。
逻辑自洽的人就像一颗没有缝的蛋。固执偏执亘古不化冠冕堂皇掷地有声。万不得沾染上这样的人。
这就像三观,一个无论是惯常的还是扭曲的逻辑自洽都不容易改变。
思琪最后的一丝自尊气力是李国华说文学时一个出错的时刻。但这个时刻在我看来,却是万念俱灰。
不可否认的是,李国华没有在意自己的出错,就像任何严丝合缝的逻辑自洽的人在被人看来总是些许自大甚至讨厌,可他自己,却总是一副浑然天成的舒适感。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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