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企业主的自白:后悔没炒房,15年仅获5万贷款(组图)

21世纪网讯

“一晃我来上海都快20年了。”已经年届五旬的老杨声音中透出时间的沧桑。

过去的20年,是中国社会发生剧变的20年。无数财富神话诞生,上海房价上涨十倍有余。但老杨的20年,是失落的20年。全心经营20年的针织厂,如今仍然只是一个小微企业。

而且,让老杨始终无法释怀的是,随便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能通过买一套房而从银行轻松获得动辄上百万元的贷款,但最多时曾解决上百人就业的他,近20年来只从银行拿到过5万元贷款。

“还不如当初买了房,都比做实业强。”失落背后,是深深的无奈。在上海打拼20年,留下的只是一个小微企业,不断折旧和需要更新换代的机器没有厂房,也没有住房。

早在1996年,老杨从安徽老家来到上海松江的一个小镇办起一家小加工厂,主营业务是针织加工。老杨满心期待通过它来编织自己美好的未来。

来上海以前,老杨原本在老家开了一个家庭作坊,专门加工毛衣。开始的几年生意出奇的好,门面房很快发展成为厂房,并且雇了20多名工人专门负责加工产品。

那个时候给老杨印象最深的就是,一群推着小车在马路上卖毛衣毛裤的小贩,天天把家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衣服刚刚从机器上拿下来,还没有缝合,就被他们一抢而空。

但是慢慢地,随着技术和设备的改进,开始有质量更好、价钱更低、更为轻软的“羊毛衫”、“羊毛裤”出现了。老杨也遭遇到了他创业史上的第一次危机。

随后工厂被迫转产,老杨则从曾经的老板变成了“教练”,专门招收学员,教会操作手工针织横机后送到上海、常熟等地的小型加工厂。

满怀梦想的老杨并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教练”,1996年,老杨毅然带着所有的积蓄到了松江,开始了另一段创业生涯。

最初时,老杨只是从一些大的企业拿订单来加工,工厂使用的人工手拉的横机最初只要两千块钱一台,后来逐渐有了一万到两三万的半自动和电动横机出现。

让老杨颇为自豪的是,他的手下最多时曾有60多名横机操作工人,还有少量缝合工人,平均每人每月能拿到1500元的收入。虽然车间和宿舍都比较简陋,但是房租不贵,一年7000块钱就能搞定。

“我这也算是一个小微企业了吧?”老杨对曾经的小有规模颇感自豪。

成本不断上升

然而,现实却并不总让人满意。

2004年的时候,工厂所在的地方拆迁,工厂被迫搬到一个相同面积的民房,但租金已上涨到一年15000元。

这时候工人已不足20人,工人每个月可以赚到2000多元。虽然工人少了,但利润却依旧下降得很厉害。由于主要靠人工操作,所以工厂的净利润主要来自订单的价格和工人做出的成品之间的差价。

随着人工等各项成本的逐年上涨,2007年的春节前夕,忙了一年后,杨师傅向亲戚家借了12万元,才付清工人的工资。“白忙了一年,还要倒贴钱进去。”

2008年,形势更加不好。又有几个老工人离开,去了附近的电子厂打工。

年底,老家的一个朋友上门游说,说家乡的市政府号召外地的同胞回家乡办厂,为振兴家乡经济做贡献,政府会给予许多优惠政策。

“我动心了,拿出所有积蓄回老家建了一间几百平米的厂房,买了100台机器,花钱做了招工广告。一切准备就绪,却迟迟拿不到营业执照,当地政府给出的理由是环境评估不合格。”老杨痛苦的回忆。

老杨苦笑着说,2009年整整一年,只见一拨又一拨的人来检查、测试,吃饱喝足后拿着红包走了,却再也没有回音,连当初游说的朋友都杳无踪影。

2010年春节刚过,无奈的老杨只好用油布盖好机器,关上工厂的铁门,全家又回了上海,此时账户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万元,这是全家最后的“本钱”。

这个时候,传统的手工针织横机已经全面退出了市场,取而代之的是全自动电脑智能针织机,每台20万元。如果想从头再来,只能咬牙去买这些“比黄金还贵的铁疙瘩”。

一心想从头再来的老杨,最担心的就是资金,“像我们这种小微企业,压根就别想从银行贷款”老杨苦笑着说。

由于经营多年信誉良好,机器生产商答应卖给老杨四台智能针织机,可以分期付款。于是老杨从亲戚处借来首付,然后每个月要还给厂家本息近三万元。

而老家厂房里曾经花大价钱买来的机器则只能当做废铁卖掉,一台的钱只够买一辆自行车。

事实上,智能针织机从2009年起就已经开始出现了,许多企业主也意识到更新换代的重要性,纷纷购置两到四台来试运行,新机器由此迅速普及。虽然设备很贵,但却节省了大量人工成本,而且能24小时连续工作,四台机器只需两个工人便可日夜运转。

正因为如此,当老杨的机器投入使用的时候,同行之间的竞争也已经开始,单件产品的价格开始下降。

新招来的技术员被送进工厂培训了一个月回来上岗,负责用软件打样,约定包食宿,年薪五万,还请了一个夜班工人,年薪三万,负责夜里为机器换纱线。加上两个从建厂开始就陪伴左右的四川籍缝纫工,老杨手下一共只剩下四个工人。

尽管如此,人工成本却并没有降低,就连缝纫工的年薪都从两万不到涨到了四万多。新换的一个200多平米的小厂房,每年房租也要两万多元。

竞争加剧

产品价格下降,要想赚钱,就只能以量取胜。

工厂仅有的四台机器24小时没有停转过,只在春节前后给工人放了半个多月假。

老杨眼中的“高薪”并没能留住工人。20多岁的技术员2011年底告诉老杨,“活很轻松,工资也高,但是太不自由了,我还想多见见世面”,接下来,夜班工人也提出了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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