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溏腹泻反反复复,当关注这几点

图*国医大师刘志明

腹泻是中医脾胃系统疾病中的常见病之一,其病位在肠道,病因多样,历代医家所持见解各不相同。

国医大师刘志明教授认为,慢性腹泻多责之于脾肾阳虚,且与肝脏关系尤为密切。

久泻之人,脾胃本虚,肝气易盛,横逆犯脾,故治疗多从健脾温肾与平抑肝阳并进;

除虚寒证外,尚有因湿热内盛,阻滞肠道所致者,故治疗宜清肠道湿热、调理气血为主。

总以肝、脾、肾同调,辅以随症加减,疗效颇佳。

今天,小师妹将刘志明教授治疗腹泻的验案4则分享如下,供临床优秀中医师参考学习。

01

脾肾阳虚泄泻案

任某,男,44岁。

初诊日期:1975年4月30日

患者便溏5年,每日大便溏泄,多则十余次,少则五六次。迭经中西医治疗,均未见效,故求诊于刘老。

就诊时症见:大便溏泄,水谷不化,脘腹胀满,喜温喜按,热饮则舒;面色萎黄,纳食减,疲乏无力,形寒肢冷;舌淡,苔薄白,脉沉细。

辨证:脾肾阳虚;

治法:温补脾肾,固涩止泻。方用四神丸加味。

处方:

补骨脂9g,吴茱萸9g,肉豆蔻9g

天台乌药6g,广木香3g,五味子6g

白术9g,赤石脂12g,陈皮3g

大腹皮9g,神曲9g

炙甘草3g,干姜3g

7剂,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

二诊(5月6日):

大便次数减少,但仍稀薄;胸闷嗳气、腹胀、四肢不温;舌、脉同前。仍照前方再进7剂。

三诊(5月15日):

腹泻次数续减,但便质未实;

肢软,头晕气促;

舌、脉同前。

再拟益气健脾、温肾固下之法,以补中益气汤合四神丸,调理月余,病获痊愈。

按:

《医方集解》云:“盖久泻皆由肾命门火衰,不能专责脾胃。”《景岳全书》云:“肾为脾关,开窍于二阴,所以二便之开闭,皆肾脏所主,今肾中阳气不足,则命门火衰……阴气极盛之时,则令人洞泄不止。”

中医理论认为,暴泻属实,久泻属虚。

刘老宗前贤之言,分析本案诸症,认为其辨证当属脾肾阳虚、温运失职。

肾阳不足,命门火微,脾胃生化乏源,无以腐熟水谷,脾之升清降浊失司,精微物质不得上升,反而泻下不止。

治疗宜温补脾肾,辅以温中固涩之剂,以四神丸加味。

方中补骨脂温补肾阳,吴茱萸温中散寒,肉豆蔻暖补脾胃;

五味子益肾止泻;

加白术、陈皮健脾燥湿;

神曲、干姜、甘草补益中焦;

天台乌药温肾散寒;

大腹皮宽胸通腹气,且合陈皮理肠道之气。

经数剂后诸症大减,唯留正气亏虚、中气不足之症,故复诊合补中益气汤以健脾升清,并助止泻。

02

肝气乘脾泄泻案

何某,男,34岁。

初诊日期:1982年4月1日。

2年来,患者每于早晨5点出现肠鸣腹痛,泄泻随之而发,泻后痛减,并伴胸胁胀闷、嗳气食少。曾于当地医院行肠镜检查,诊断为“结肠炎”,虽经治疗,但效果不佳,故前来求诊。就诊时患者诉清晨腹痛、腹泻;

胸胁胀满,嗳气,食少;

腰膝酸软,四肢不温,寐差,小便清长;

舌红,苔薄白,脉沉细。

辨证:肝气乘脾;

治法:抑肝扶脾。方用痛泻要方加味。

处方:

白术12g,白芍药9g,防风9g

肉豆蔻9g,五味子6g,陈皮9g

7剂,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

药后未见腹泻,四肢转温。

直肠镜复查示:原充血水肿病灶消失。

按:

此例为晨泻,一般多按脾肾阳虚所致“五更泻”,治以温肾健脾之法。

然刘老认为,其晨起腹泻,兼伴胸胁胀痛、嗳气纳差之症,乃肝气郁滞、脾虚失运之象;

木气旺,肝气暴急,乃乘虚犯脾,故见肠鸣腹泻,正如《医方考》云:“泻责之脾,痛责之肝;肝责之实,脾责之虚,脾虚肝实,故令痛泻。”

患者兼有腰膝酸软、四肢不温、小便清长,且病程较长,系为脾肾阳虚所致。

故刘老治以抑肝扶脾,佐以温补脾肾,选用痛泻要方加味。

方中白术苦以燥湿、甘以补脾、温以和中;

芍药性寒,可泻肝火,味酸可敛逆气、缓中止痛;

防风辛能散肝、香可醒脾,风能胜湿;

陈皮利气健脾,肉豆蔻温脾暖胃、涩肠止泻,五味子固肾益气、涩精止泻。

服药后诸症大减,效果颇佳。

03

肝旺脾弱泄泻案

沈某,男,28岁。

初诊日期:1987年5月22日。

3年来,患者腹泻反复发作,其泻必兼腹痛,泻后其痛必减;且食后必兼腹胀,遇到情绪不佳或饮食偏凉,病情必然加重;精神较差。经多次大便常规及钡餐检查,诊断为“慢性结肠炎”。

就诊时见:大便不实,日行四五次,伴腹痛,便后痛减;

胃脘、右肋作胀,食后尤甚,纳谷不香;

面色不华,精神疲惫困倦,喜暖恶寒;

舌质淡,苔薄腻,脉弦。

辨证:肝旺脾弱,中阳不振;

治法:扶脾抑肝,温运中阳。方用黄芪建中汤合痛泻要方加减。

处方:

炙黄芪9g,炙甘草12g,白术9g

桂枝9g,白芍药9g,防风6g

陈皮6g,茯苓9g

炮姜9g,饴糖15g(冲兑)

7剂,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

二诊(5月30日):

大便转稠,次数减少,便前腹痛亦减轻;

自觉精神略振,唯腹中胀气未已。

前方加木香9g,续服7剂。

精神更佳,腹中胀气大减,腹泻次数较前减少。

按:

本例腹泻与肝气乘脾泄泻案均见腹痛、泻后痛减,但与前案不同在于,本例患者腹泻日久,伤及脾阳,故见神疲倦怠、面色萎黄、喜暖恶寒等症。

张景岳云:“凡脾泄久泄证,大都与前治脾弱之法不相远。但新泻者可治标,久泻者不可治标,且久泻无火,多因脾肾之虚寒也。”

故治疗当以脾虚为主,但初诊时其脉较弦,兼见右胁作胀,乃肝气偏旺之证,如汪讱庵所谓:“脾虚故泻,肝实故痛。”

加之患者喜暖恶寒,阳虚症状亦较前例明显。

综上所述,其证应属肝旺脾弱、中阳不振,其治当以扶脾抑肝、温运中阳为法。

诊投以黄芪建中汤温运中阳,合痛泻要方抑肝扶脾、理气和中;

复诊时腹中胀气未减,故加木香以理肠道之气。

全方温健脾胃,兼平抑肝木,效果较佳。

04

湿热泄泻案

洪某,男,56岁。

初诊日期:1980年6月24日。

患者腹痛、泄泻反复发作8年余,每次发作见左上腹隐痛,或阵发性剧痛,痛则必泻,一日数次。先后就诊于多家医院,皆诊断为“慢性结肠炎”,治疗数年,但未见好转,故求诊于刘老。

就诊时患者诉:腹痛泄泻,泻后痛减,一日数作,便下酸腐;

胸闷,脘腹胀痛,胃纳减,嗳腐吞酸;

精神委靡;

舌红,苔薄黄腻,脉滑数。

辨证:湿热内阻,气血不和;

治法:清热导滞,调气和血。方用芍药汤加减。

处方:

赤芍药9g,当归9g,柴胡9g

黄芩9g,黄连3g,肉桂6g

槟榔9g,木香9g,砂仁9g

五灵脂9g,诃子9g

5剂,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

二诊(6月29日):

腹胀疼痛减轻,大便成形,每日1次,食纳增;舌淡红,苔薄黄腻,脉弦数。

治法同前,上方化裁,服药2周泄泻未复作,诸症若失。

按:

本例患者病久,却见舌红、苔黄、脉弦数、嗳腐吞酸、便下酸腐等里热征象,刘老认为,虽有“久泻无火”之论,但亦不可固执。

如此例当为肝脾久郁,湿热内生,以致气滞血瘀,故治宜清化肝脾湿热,兼以理气和血。

投以芍药汤以清利肠道湿滞、调理气血。

并于原方去大黄、甘草,以防大黄泻下、甘草壅滞;

加柴胡以疏肝解郁、调畅气机、生发阳气,《神农本草经》称其“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

加五灵脂以理血;加砂仁以和胃;

加诃子以涩肠止泻。

由此案可见,临床虽应重视理论,但亦应联系实际,辨证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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