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在前:本文写于2017年1月。最近几年老街发生了很大变化,街道正在复古性改造,大会堂也改造修缮完成,相信不久将来老街必将成为繁华的新的旅游景点。
最近在自家群里侄儿发了几张照片,说老家大会堂开始整修了,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欣慰。我家与大会堂仅一墙之隔,我是看着它兴建兴盛衰败的。尤其近几年,每当回家看到废弃己久,破烂不堪、随时可能坍塌的会堂,心里总有一种难言的酸楚。就象看到我家门旁年逾八旬的邻居,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站在门口,见到我们总会打招呼的陈奶奶一样,既亲切,又觉得岁月无情。我老家苏北洪泽岔河古镇,有近二千年历史。明清时期也曾繁荣昌盛,水陆码头,商贾云集,出现了欧吴贾等名商富贾。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共产党淮宝县政府设在古镇,张爱平,彭雪峰等将领曾坐镇指挥千军万马抗日反蒋,同时也招来日本飞机狂轰烂炸和国民党血腥屠杀。解放后几经管辖变更,56年至今一直是洪泽县下辖公社镇政府所在地 。战火的摧残,岁月的洗礼,让这个历史悠久古迹遍野的古镇变得古迹稀存,除有一座八百年历史的石桥和散落着明清风格的古老建筑,很少有让人难忘的地标性建筑,唯有一座现代普通建筑~大会堂。镇政府西迁,新街兴起,让这个古镇老街更加萧条冷清,同时也让曾经代表全镇政治文化中心的大会堂失去昔日光彩,逐步被废弃遗忘。说起老家大会堂,一定要说说它前身会堂。原来的会堂在现在大会堂北边三十米左右,东西走向,南面北面各有两个木质大门,窗户也是木结构,玻璃格扇,油漆门窗,青砖青瓦。会堂北面院中央有一口水井,北边就是公社食堂。会堂南边直到我家后面都是一片居民蔬菜地。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拆了老会堂,建起了现在这个东西走向的大会堂。当初看到新建的大会堂,青砖红瓦,东山头还有一面封山墙,尤其是上面红色的五角星和''会堂''两个大字,觉得非常壮观。那时候如有人问我家住哪里?我都会自豪地说,住在大会堂旁边。我对老家会堂(有时记不清是哪个会堂)之所以有很深的感情和印象,除了是紧密邻居,相互陪伴几十年,更重要的是它见证着古镇近几十年发展变化,与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有着太多的关联。我对老家很多记忆几乎都与会堂有关。
大会堂是抓“坏人”的地方。这是我儿时最深的记忆。记不清是哪一年,几次看到有好多穿着黄军装带着红袖章的人,把几个头戴高帽子的“坏人”带进会堂,还会听到里面不停的喊口号。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一起去看热闹,都会被带着红袖章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拦在门外。我们常常围着会堂转几圈,站到大一点伙伴肩膀上,从窗户往里看几眼。有时看到台上戴高帽子的“坏人”站着也有时跪着。还有几次看到,那些“坏人”被推着走上街。那种情景已成为我永恒记忆。长大以后才知道,那就是文化大革命批斗会。 大会堂是迊接城里大哥哥大姐姐们的地方。好象是68年前后,有几天一批批学生模样城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下车以后都聚集在会堂里外,每个人带着行李,兴高釆烈,有说有笑,直到下午才几人一组高高兴兴的跟着本地叔叔阿姨们走了。那几天,我们几个小孩一直挤在他们中间看热闹。若干年后,我才真正感受到,就是当时这些年轻人和后来陆续下放到老家岔河来的老干部知识分子,让我们这个有一定历史文化积淀的小镇受益非浅,尤其是我们这一代当时的青少年受益更深。
大会堂是让全街居民下放到农村的地方。1969年寒冬的一天,全街居民各家各户都要求派人到大会堂开会,这是古镇居民刻骨铭心也是空前绝后的一次会议。我母亲开会回来和我父亲等家人说,公社开会讲了全街人都要下放到农村去。我当时觉得可以去农村玩了很开心。那年冬天特别冷,雪下的特别大,河面全部冰封可以走人。春节前,我家和全街居民一样,在生产队社员帮助下,有的把床板放在冰面上做雪车,有的用小车拉着全部家当,冒着大雪搬家,几天时间,小镇大家小户全部到指定的生产队农户家安家落户了。从此小镇居民与所下放的生产队结下了十年情缘。当时搬家情景和十年下放生活让我终身难忘。
大会堂是我第一次看样板戏的地方。公社组建剧团排演样板戏是哪一年我记不清。他们都是在大会堂排练,剧团绝大多数人是下放知青。他们在排练时经常到我家打开水,后来我们也习惯了,每天上午准备两瓶开水,他们拿去喝完了,中午把空水瓶送回来,下午继续。剧团里陶飞啊,猴子啊,大胡子,现在影视明星陶泽如等很多人,当时和我家父母哥姐都很熟。会堂第一次演样板戏,剧团人送我家几张票,我和父母哥姐早早进场坐到了前面。我是老家同龄人中较早看到样板戏的人啦。正是当时下放知青带动了全公社和各个学校文艺活动的开展。
大会堂是每年召开“三干会”的地方。那个时候公社每年在春节前后,总要召开“三干会”。会期3-5天,他们自带粮草,肉菜,吃住在街上,几乎所有人家都住上开会的干部。三干会最重要内容是发奖,谁能从大会堂领到奖状奖旗,那是最大的光荣啊。绝大部分都是敲锣打鼓领回家的。当时我们眼中,大会堂发奖,不比现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发全国劳模奖气势差多少啊,哈哈。小时候很多记忆都与会堂有关,看到会堂就想起往事。79年我离开老家到县城工作以后,对会堂的记忆就不多了,也有几次回家巧遇在大会堂召开“万元户”表彰大会、“严打动员大会”等等。尤其是镇政府西迁,新街兴起,会堂原有功能逐渐退化,后来变成电影院,再后来就彻底废弃了,轮落到破烂不堪,随时可能坍塌的地步,好在现在开始整修了 。
春节快到了,尽管父母已升天多年,象往年一样,我们兄弟姐妹是要回老家团聚一次的,期盼回家能看到正在整修的会堂新模样。最近不断听到 老家传来好消息,诸如岔河慈航寺、净慈禅文化(国际)养生养老度假区项目奠基,岔河镇将打造成淮安市生态旅游首选区等等,从心底里为老家高兴,我相信老家古镇在不久将来一定会充满生机,再度辉煌,老家大会堂一定会焕然一新,重现昔日光彩。
朱宝树,银行工作四十载,热爱文字50 年,花甲笔耕不辍。在报刋发表文章近百篇,被《中国金融文库》《中国金融家论商业银行改革》等经济金融专著收编近10篇。在“淮网文学”等平台分享散文游记诗歌等300 余篇。写我心、记我行,记录美好,分享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