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爱情朴白无华,换一指流砂
愿爱情朴白无华,换一指流砂
■心有萌虎
最近在读张爱玲文传,书名是《风华是一指流砂》。
前面断断续续读了张爱玲的童年生活和求学经历,深感这个背负天才的女子,境遇是那么与众不同。早慧的心遇到了分崩离析的家庭变故,成为天才的同时也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于是,我们在她的文字里读到了独有的个性,带着她抹不去的苍凉与乖张、冷漠与桀骜。
前不久刚刚读过张爱玲的一个小故事:张爱玲与炎樱相识于香港大学。念大学时,两人好得如胶似漆。张爱玲书中插画,多由炎樱创作。张爱玲结婚时,炎樱更是证婚人。可后来,两人莫名就没了来往。
炎樱写信说:为什么不再理我?张爱玲说:“我不喜欢老是聊几十年前的事,好像我是个死人一样。”
“那个时候我们能成为朋友,只是因为恰好出现在了同一间教室里,恰好都需要有人陪自己吃饭逛街聊心事,所以就天天腻歪在一起。可后来经历成长经历世事后,才发现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所以我们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当时读这个故事,我们都为张爱玲这么有个性而激赏,觉得她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她自我到骨子里,她对待这唯一的深厚的友情,也是这样决绝冷漠、收放自如。
在张爱玲的传记里,我同样读到了她的“个性”的一面:她穿色彩搭配出挑的旗袍,她毫不掩饰自己爱钱,她说“出名要趁早,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
然而,我今天读的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
当我读到张爱玲默许了胡兰成与周护士的感情存在,我还不曾有这样的感慨;当我读到张爱玲居然与胡兰成的另一个女人范秀美同居一室,还低眉垂首为那个女人作画像时,我实在分辨不出作为才女的张爱玲与作为痴女的张爱玲是否同为一人。
1944年,初遇胡兰成,张爱玲便觉得自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1947年,张爱玲终于给胡兰成写了诀别信,张爱玲对胡兰成说:“我将只是萎谢了。”
这诀别,竟是如此令人唏嘘!
1947年6月,胡兰成收到了张爱玲的诀别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小吉”就是“小劫”的意思。张爱玲是想当时胡兰成正遭受被捕这样的劫难,不能再这个时候再给他增加困难。此时的胡兰成已经脱离了险境,在一所中学教书,有了较安稳的工作。张爱玲选择他一切都安定的时候,写来了诀别信,随信还附上了自己的30万元稿费。
自此以后,这二人一场传奇之恋,就这样辛酸地谢幕了。
读到这里,怎能不为张爱玲这位旷世才女叹息?面对如此薄情之人,在决绝的时刻,依然处处为他着想,用情至深,直到所有的可能不再可能。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萎谢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她的文采。在三年的旷世恋情里,也是张爱玲创作的高峰期。她陆续写出了《茉莉香片》《倾城之恋》《金锁记》《心经》《琉璃瓦》《红玫瑰与白玫瑰》《殷宝滟送花楼会》《爱》等。其中《倾城之恋》《金锁记》和《爱》都成为了她的代表作。
而之后,张爱玲也跌入了写作的低谷。
遇到胡兰成时,胡已是有妇之夫;与胡决裂后,胡的身边也是有诸多女性围绕。个性如张爱玲,只是胡的一段经历罢了。
不禁感慨,一个女人遇到爱情便盲目了。
五色令人目盲。
多彩曼妙的爱情,确实让人目眩神迷,失去自我。
王家卫的电影《花样年华》的片尾中,梁朝伟与张曼玉最终辞别于深巷。末了,梁朝伟走到吴哥窟,把心声悄悄地吐向洞壁之中。封存这段复杂、深爱而不见天日的爱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永远只把心事告诉吴哥窟。
吴雨霏的这首粤语歌《吴哥窟》,唱的是梁朝伟与张曼玉深陷其中、无法自救的爱情,分明唱的更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纠葛织缠:
睁开双眼做场梦/问你送我归家有何用/虽知道你的她/无言地向你尽忠/望见你隐藏你戒指便沉重/心声安葬在岩洞/上帝四次三番再愚弄/听得见耳边风/难逃避你那面孔/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动
……
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
炽热的爱情,都只是一场风华。胡兰成曾在信中写给张爱玲:“梦醒来,我身在忘川,立在属于我的那块三生石旁,三生石上只有爱玲的名字,可是我看不到爱玲你在哪儿,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
在张爱玲与之诀别后,胡兰成如此深情款款的文字,也只是徒然、枉然、怅然罢了。
当爱情苍老了,也只剩下了年华。
没有什么永垂不朽。我只愿爱情朴白无华,换一指流砂。
作者简介:心有萌虎,细嗅蔷薇。行走爱好者,美食达人。主业教师,业余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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