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还是真有其事,湖南宝庆帮汉口穿铁鞋打码头
汉口宝庆码头穿铁鞋打码头传说的考证
现在汉水河畔的汉正街东片拆迁区已经是一片平地,不知情的人很难想象凄凄荒草下的这片土地是大汉口打码头一词的发源地-----汉口宝庆码头,一个与汉正街血肉相连演绎了百年风云的湖南宝庆帮。
在汉正街内的工作区域划分上,宝庆码头这一片原宝庆街辖区称为汉正街东片,2013年正式启动拆迁时,武汉市硚口区人民政府专门组建了“硚口区汉正街东片土地储备试点项目建设指挥部”负责宝庆码头的拆迁,拆迁前这里以宝庆命名的“宝庆正街、二街、三街、宝庆一巷、二巷、三巷、四巷、五巷、六巷、七巷、八巷及一个特殊的非街非巷命名的宝庆公坪”构成了汉口宝帮的主要聚住区,这里居住的人说满口湖南地方方言,外人如听外语,出了三街八巷又是一口地道汉口话的奇观,日常生活也具有湖南地方特色,在汉正街博物馆有一个在东片拆迁区宝庆二街收集的陶擂钵就是宝帮居民专门做藕圆子的生活用具。
但纵观汉口地方志却发现对这样一个百年特殊文化部落却仅仅只是在会馆名录里仅仅记载宝庆会馆而一笔带过而无详细记载,似乎在有意回避这一块。数百年来这个地方的来历及事件只是在宝庆码头湖南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中,具体的宝庆码头的老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宝庆码头老人谈到老祖宗到汉口打码头的豪迈壮举时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例如从古到今当官的不敢进宝帮捉人,是因为老祖宗清朝的时候打断过当官的胯子、码头当年是宝帮先人张公爷爷穿烧红的铁鞋子拿命换来的,宝帮还有张公爷爷爷的坟和供奉打码头而死先人牌位的张公祠等等传闻。
但由于年代久远世事变迁,抗日战争宝庆码头被日军轰炸,宝庆码头湖南人大部分回湖南老家躲避战乱,一九四五抗日战争胜利后很多宝帮人没有再回汉口,但又有很多新的湖南人到汉口来宝庆码头居住谋生,相当于宝帮进行了一次人口大洗牌,一九四九年后特殊的政治环境,社会意识形态的变迁人口及房屋的增加使原本作为宝庆码头公共场所宽敞的宝庆公坪被密密麻麻见缝插针地的房屋占满,同时宝庆码头解放后人口又一次流动更新,码头被收归国有,宝庆会馆被拆除成为民居,再后来的文化大革命、使这些宝帮传说因看不到实物而变得扑朔迷离。
自2013年汉正街东片开始拆迁到2016年东片拆迁区的宝庆码头三街八巷成为一片废墟,宝庆公坪密密麻麻的房屋被拆除成为建筑垃圾山。,2015年5月宝庆公坪25号张(彭)公祠旧址被拆除,汉正街博物馆里的一个清代木凳是在张公祠拆除前收集的唯一遗物。
2017年宝庆公坪堆积如山的建筑垃圾被清运,张公坟显现经居民指认并经武汉市考古研究所勘察确认。说明宝帮的民间传闻是真实有据的,并非空穴来风。
穿铁鞋争码头的张公坟和张公祠应该是同一时期的同一相关联的事件,在湖南老家的新化在线记载有光绪十四年汉阳知府用烧红的铁鞋来断宝庆码头的归属,湖南张公穿铁鞋走几步后倒地而亡,知府将码头断归宝帮,但之前宝帮聚众殴打官差由宝帮彭澧泉顶罪收监,后在狱中庾毙。光绪十八年宝帮在宝庆公坪修建祠堂供奉包括张公和彭澧泉在内宝帮打码头而死之人的牌位,宝帮人称为张公祠或彭公祠。具体位置在汉口宝庆公坪25号。
但这一事件的前因后果汉口地方志无任何记载,宝帮人可能因文化差异只会说而不长于记而讲不出个来龙去脉,但历史考证最权威可信的是当时的证据,经过多方查找发现当时的《申报》就汉口徽帮和宝帮争码头及宝帮殴打官差一事专门作过报道,《申报》这篇报道的发现恰恰印证了宝帮百年前穿铁鞋争码头一案的来龙去脉。
恃众殴官
徽州会馆建在汉口适中之处,前至河边后至湖心皆系该会馆地界,近十余年河心淤积成滩几如平地,会馆中人初未留意,逐被湖南宝庆帮碳船上人占据,始犹支盖茅棚,近則公然建造房屋,名其地曰宝庆街,去岁会首清查地界,议令迁移而宝庆帮不允纷纷呈控,汉阳县钟邑尊断归会馆,因地契内载有前至河心一语故也,宝庆帮仍事抗延,经督宪札饬胡都戎暨礼智司谢贰尹及委员数人前往勒迁,不料宝庆帮竟纠众用武,各员见势不敌躲入民房,贰尹坐舆致被拆毁,都戎勒马而退,忽被数人击断马足,都戎坠下马,该帮中人拳足交加,护勇及马夫等极力保卫始行救出,旋又逼至水中,幸离岸稍远,棍石皆难处及始免於难,然已受伤甚重,左足骨折断其一,当即舁入会馆中延医诊治,护勇受伤者五名,此去年腊月二十六日事也。
次日上宪委升字营管带某君既钟邑尊与协戎排队驰往,拿获该帮二十人带回县署研讯,中有狡黠者数名应对敏捷,邑尊意欲释回,数人言既经任意拘来不得任意释放,我等即在贵署过年可也,邑尊大怒饬役一并管押候讯。
从《申报》这篇报道可以确认宝帮彭澧泉等人殴打官差的准确时间是光绪十三年(1887)腊月二十六日(公历当在次年元月),张公穿铁鞋是光绪十四年春月。湖南新化在线记录的光绪十四年与《申报》日期相对应,可以互相佐证。
在《申报》报道中冲突是因为在宝帮和徽帮争地后汉阳知县依据地契确认是徽州会馆即汉口新安书院的地产,勒令宝帮走人腾地而宝帮人不走,进而汉阳知县呈上宪派绿营胡把总会同汉口巡检司谢巡检及巡兵数人由县丞带领去宝帮强制执行拆房赶人,不曾想宝帮民风彪悍,竟然聚众殴打官差,致使公差5人受伤,县丞和巡检见势不妙躲进民房,宝帮人把县丞的座轿拆了,绿营胡把总被打下马,马夫和兵勇拼命救出但被宝帮人追打至河里,左腿被打骨折抬到徽州会馆诊治,事发后汉阳县钟知县和督抚派的大队官兵到宝庆码头弹压抓了二十人到衙门的史实。
这样的事件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肯定是大案要案,官府慎之又慎也在情理之中。该案是汉阳知县审结码头归徽帮,宝帮不服重新审理的只能是上宪汉阳知府,但徽帮背后是徽州官僚集团,宝帮背后是镇压太平军有功的湘军势力,双方背后都位高权重,汉阳知府两边都惹不起,按大清律的审结这类案子期限一共四个月,其中留给知府审案的只有二个月,剩下的二个月是报道台一个月,道台报总督巡抚一个月,所以知府很着急,但案子不等人,所以才有师爷出主意用烧红的铁鞋断案,而且铁鞋自唐代以来历代官府衙门使用的刑具之一,所以推断张公穿铁鞋是光绪十四年春月内的事,估计当年汉阳知府和师爷用铁鞋断案的本意是待双方不敢穿的时候将案子不了了之,不曾想宝帮竟然有人敢穿铁鞋赌命。
在官府眼里宝帮人野蛮彪悍,以刑杀为威是历代官府传统,对狠人就用狠法子,对徽帮来讲穿铁鞋宝帮毕竟死了人,用烧红的铁鞋断案可以让输赢两帮无话可说,所以在汉阳知府大堂,张公穿烧红的铁鞋倒地对宝帮人来讲是舍生取义的壮举,对官府而言既了结一桩棘手的案子,同时也是对宝帮人及汉口各码头的一种镇慑z。而殴打伤害官差一罪彭澧泉全部扛下来顶罪收监也在情理之中。
打捞江城记忆 钩沉三镇往事